郁南卿的头几乎要埋进衣领中,胡乱的点着头,只求府医能赶紧离开。
萧祁泠修长的手指反搭上唇角掩住咳嗽,似乎轻轻的笑了声,咳嗽间苍白清瘦的脖颈不断起伏着,丝毫没有悔意。
“知道了,下去罢。”
府医如获重赦,背起药箱扭头就走。
“以後不能再这样了。”郁南卿迎着萧祁泠要溺死人的目光,终于还是狠心开了口。
萧祁泠像是没听懂:“哪样?”
郁南卿眼睛飘忽:“就是那样啊。”
“是刚刚腿酸了不舒服了?还是水灌进去觉得凉了?还是……”
萧祁泠的话被止在了郁南卿的手里。
“都不行统统不行,你没听方才府医说的话吗?她一把脉就都知道了!”
说完後,郁南卿僵硬着脸,等着萧祁泠调侃她。
没想到萧祁泠握了下她的手腕,垂下眉眼:“卿卿好凶。”
“……”郁南卿将手挣脱出来,萧祁泠的声音很虚弱,比故意示弱时还要让人受不住。
萧祁泠带着层病态的羸弱感,抿得快要失去血色的唇翕张着:“好罢,我下回不缠你了。”
这语气,好像萧祁泠真的求了欢丶郁南卿也轻薄了人似的。
明明全程萧祁泠都掐着她的腰,她跪着的双腿都酸到没有知觉了。
只是看在萧祁泠感了风寒的份上,郁南卿不同萧祁泠计较这点,认下这桩罪名:“其他地方有异状吗?头会疼吗?”
萧祁泠的头微微垂着,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一下。
异状自然是有的。
意识到自己对郁南卿心意那一日起的所有躁动,都被抚平下来,尤其是郁南卿坐在自己身上时,像是郁南卿在主动亲近她。
当她听着郁南卿忍受不了又不愿出口的哭音时,那种满足感达到了极致。
即使几天几夜加起来都没睡满五个时辰,也依旧不愿松开郁南卿,贪恋着那一份令人上瘾的糜丽。
萧祁泠摇头:“无碍。”
郁南卿松了口气,拿下萧祁泠额头的冷巾,又试了试温,已经降下不少。
郁南卿去换了条新的,细致的为萧祁泠覆上,拉好被子:“你先睡会儿,等汤药来了我再喊你。”
萧祁泠点点头,没有逞强,又嘱咐了句:“若暗卫带信回来,也记得叫醒我。”
“王府离了你就会塌吗?你不能好好休息?”郁南卿本就担心萧祁泠操劳过度,从而挨不过去将来解毒的那一关。
如今见萧祁泠如此虚弱还要顾及这个顾及那个,恨不能冲进宫一刀将文景帝了结算了。
不就是谋逆上位吗?文景帝的皇位不就是这麽得来的?上辈子那位叛军首领也没那麽名正言顺吧?
总归史书都是留给得胜者书写,她就是不想让萧祁泠那麽辛苦。
可郁南卿进宁王府中後,又实实在在将萧祁泠的一切忧思忧虑看在眼里。
萧祁泠要的不仅仅是那个皇位,而是名正言顺的万民臣服,并不是乱臣贼子的反叛。
因此,郁南卿这些话也只能自个想想,却不能真的说出口,否则便会伤了萧祁泠的心。
郁南卿深呼吸,平复下心中怨气。倾过去在萧祁泠唇上轻轻一吻:“那我先听一听要不要紧,要紧的话再叫醒你……嗯,我可以听吧?”
“瞎试探什麽?”萧祁泠拨了下郁南卿的手指,“就照你说的做。”
郁南卿满意了,哄着萧祁泠闭上眼。萧祁泠藏于被褥下的手缓缓攥紧,面上不动声色的缓下呼吸。
如今文景帝中风,萧祁浚和萧祁泯打得火热。大理寺重审的案件无需她插手,若有误判的,文景帝才是最希望重判之人。
她若是再插手,难免会让动摇的朝臣觉得她有报复之嫌。可若是真袖手旁观,她又实在放心不下。
郁南卿可以听那些消息,只是大理寺重审的旧案都是些血淋淋的过往,她不舍得让郁南卿接触太深。
天子千秋,休沐两日。明日宫门将会重新开啓,迎接朝会。
这场风寒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偷得浮生半日闲,郁南卿的主动亲昵和表明心迹令她过于欣喜,怎麽也要不够,多年的自制力溃不成军。
明日朝会前,半日,至多再偷半日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