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卿的心上也松了口气,这事无论于她还是于郁南柔而言,都极为冒险,好在这一步是成功了。
在沉香替郁南柔擦完脸後,郁南卿对沉香道:“带四小姐去我院子,拿我没穿过的那套蝶粉云形千水裙给她换上,再给她梳个妆,将面上哭过的痕迹遮了。”
郁南柔这一身实在是狼狈,且不论哭肿的双眼,就连裙摆上都沾了不少灰,若是这般去公主府,怕是根本趾高气扬不起来。
郁南柔感激的望向郁南卿,小声道:“多谢三姐姐。”
郁南卿朝她摆摆手:“去吧,首饰喜欢什麽便自个挑,但也别挑过于华丽繁琐的,免得引来麻烦。”
有司承礼在公主府,郁南柔就算没被荣禧长公主看上,也不敢打扮得太过出挑,她点点头,对郁南卿的话言听计从:“我晓得的。”
人被带去梳妆後,郁南卿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叫住了要退出去的暗卫:“隐三姑娘。”
隐三脚步一停,转身道:“王妃可有事要吩咐?”
“这个时辰殿下应当刚下早朝,在去往工部点卯的途中吧?”郁南卿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殿下这麽忙,有些事就不必告诉她了,你觉得呢?”
隐三犹豫着不敢点头。
郁南卿轻轻‘啧’了声,走过去拉起隐三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侧,用一种极为温柔而又亲切的声音同她道:“你若是告了我的状,我就告诉殿下,你今日轻薄了我。”
隐三瞳孔骤缩,想要将手收回去,郁南卿将她抓得更紧,一双狐眼里满是计谋得逞的狡黠:“别紧张,只要你不告我的状,我也定然不会为难你,你都跟了我那麽久了,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被几十人围攻都能处变不惊突出重围的隐三在这一刻绝望的闭起眼。
什麽心意不心意的,‘心意’二字是这麽用的吗?
她才不敢明白郁南卿的心意,她若是明白了,下回殿下毒发时被当出气筒的就该是她了。
她总算知道她家清心寡欲的殿下,为何会被这个王妃迷得连军备金矿都心甘情愿交出去。
这哪里是什麽人,分明是个妖精,吃人还不吐骨头的那种!
隐三全身紧绷,唯恐郁南卿再靠近一步。
郁南卿见她如此如临大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开了隐三的手,变笑边拍隐三的肩:“隐三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隐三也越看郁南卿越觉得惊悚了。
郁南卿双手按在隐三肩头,同她对视:“来,看着我的眼睛,你不会向殿下告密的,对吗?”
隐三在看护不周和轻薄王妃之间,选择了前者,沉闷的点头:“嗯。”
郁南卿高兴的一抚掌:“我就知道我们心意相通。”
隐三:……
未时三刻,郁南卿和郁南柔分别坐着各自的马车来到荣禧长公主府,她们到时,门口已经停了许多辆马车,一进去大门,郁南卿发现全是熟悉的面孔,过半的女眷都曾在西山猎场露过面,尤其是朝中重臣的家眷都来了。
显然,荣禧长公主在京中的威望较传闻中还要大上许多,才能让各家夫人都携女儿媳妇前往。
荣禧长公主的荷花园并非浪得虚名,刚一踏入便是大团大团已经绽放的荷花,红白之间传来缕缕暗香,清逸优雅,是文人雅士最为偏好的好去处。
此时其实尚未到荷花观赏的时节,可公主府的这些荷花据说是西洋的品种,每年都比京中其他荷花开得早,开得旺,还能谢得晚,就连御花园的荷池也比不得这一片的荷花。
来往宾客无不啧啧称赞,别有一番探花之趣。
荷园周边也极大,水榭亭台立在荷塘之中,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湖心亭,正适合女眷们三五为群,品茶闲谈。
荣禧长公主向着旁边伺候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丫鬟们当即鱼贯而来,捧着精致的荷花瓣丶莲藕所制成的吃食分给衆人。
站在荣禧长公主身边的瑞芊郡主拾起一块糕点,荷花香弥漫入口中,甜而不腻,十分细致,她赞叹道:“皇姐,去岁我来你府中时可没有这等吃食。”
“喜欢这个吗?那你不若再尝尝这份牛乳茶。”荣禧长公主指了指旁边的茶盏。
瑞芊郡主拿过杯盏尝了口,面上的笑意更浓:“这似乎是来自城中那几家酒楼,上回我想要买个厨子,人家给多少银子都不愿意,皇姐是如何做到的?”
一起品出滋味的也有其馀不少女眷,荣禧长公主抚着细长的护甲,笑着看向郁南卿的方向:“我也没能将厨子买回来,原本还想仗势欺人一番,结果你猜怎麽着?一打听竟然是宁王妃的産业,我做姑母的怎能夺人之好?只能让人送去荷花和莲藕,让酒楼帮着制作糕点,没想到竟然能做出这般的美食,今日自然得要让大家都尝尝。”
若换成旁人,这时候就该主动将厨子送给荣禧长公主了,偏生荣禧长公主遇到的是郁南卿。
郁南卿走上前去向着荣禧长公主微微一欠身:“能得姑母喜爱,为酒楼之幸,我回去便对那几个厨子嘉奖一番。”
然後,然後便没有了。
饶是一旁的瑞芊郡主面色也有些僵硬。
荣禧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闻言,面上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反倒十分关切的望着郁南卿:“听闻你前几日感了风寒,今日可有好一些了?”
她要这样做,郁南卿自然也做足了礼数,又是端端正正欠身一礼:“多谢姑母关心,如今已经大好了。”
荣禧长公主扶了扶发间精致的凤钗步摇,光照之下熠熠生辉,尊贵异常:“那感情好,等你妹妹出嫁时,你也能来公主府做个帮衬。”
她这话一出,周围女眷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毕竟郁南柔之前被贵妃召进宫中是不宣的事实,如今却让郁南卿来公主府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