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泠眼眸动了动,假装不知道的问:“你刚刚问了他什麽?天下高僧不止他一人,我可以差人替你去问其他人。”
郁南卿张了下嘴,却说不出来。她总不能告诉萧祁泠,她是想问萧祁泠寿数是不是只剩下短短的一年,所以好让她也提前准备跑路吧?
郁南卿垂着眼,这散心散的,好像比来时更糟糕了。
萧祁泠几次想开口,最後却什麽也没说。
马车回到宁王府时,府中已提前备好晚膳。护国寺午膳皆是素斋,郁南卿和萧祁泠都没吃多少,此刻也确实有些饿了。
郁南卿先差人从她嫁妆里挑了五千两黄金,送去了护国寺,後跟萧祁泠一同用了晚膳。
“数清碗里有几粒米了吗?”饭吃到一半,萧祁泠突然用筷子尾部戳了下郁南卿的手背。
郁南卿恹恹擡眼:“殿下,我心情不好,你别同我说话可以吗?”
“心情不好也得吃饭。”萧祁泠的嗓音温柔,难得哄人,“再喝完汤,炖了一下午的,嗯?”
郁南卿装不下去了,将筷子一放,无奈道:“殿下,今日在庙里,你是不是已经听到我跟息尘大师说的话了?”
萧祁泠放下筷子,干脆利落的承认了:“你若是习过武,定然会让我再离得远一些。”
郁南卿就知道是这样,她叹了口气,有些摸不准萧祁泠的心思,“殿下不介意我那样问吗?”
“这有什麽好介意的。”萧祁泠拿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难不成你跟别人一样,问寿数盼着我早些死?”
郁南卿一愣,犹豫着问:“那样的人很多吗?”
“盼着我早死的人自然很多。”萧祁泠说的仿佛不是自己,她的语气极淡,挨个细数,“那些听过我名声的百姓,你父亲你兄长,还有很多被我挡了路的皇子,更甚者,还有龙椅上的那一位。”
“可那都是他对你的污蔑,百姓哪知道真相?”郁南卿想到前世萧祁泠的死讯传来时,百姓们全都无动于衷,甚至还有拍手叫好之人,心中的怜悯之情在这一刻积攒到了顶峰。
“如果……殿下,我是说如果。”郁南卿试探着问,“如果我能替殿下改变在百姓之中的名声,我可以那样做吗?会不会为殿下要做之事添麻烦?”
萧祁泠的眼神里泛着一点暗光,她静静地看了郁南卿许久,没有说同不同意,只是问:“为何要帮我?”
“殿下是我的‘夫君’,我帮你有什麽错?”
“别拿这套敷衍我。”
“好吧。”郁南卿编了另一个理由,“皇帝把我赐婚给你,我不痛快,对插手过赐婚的所有人都不痛快,这样够吗?”
“可以。”萧祁泠笑看她说这些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话,甚至还微微鼓励,“确实也该让他们不痛快。皇帝想借我体内之毒废掉我太子位的目的早已达到,如今萧祁浚和萧祁泯也逐渐在百官之中露脸,我对他够不成威胁,你想怎麽做便怎麽做吧。”
她说这话时,目光里倒映了一点烛火,像是在微微发着亮,郁南卿不由自主的被那双桃花眸吸了进去。
直到萧祁泠叫她‘王妃’,才愣怔的回过神来。
她避着萧祁泠的视线,随意找了话题:“殿下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告诉我父亲吗?”
萧祁泠:“成亲这段日子以来,你知道的可不少。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究竟知道我多少事。”
郁南卿眸光微微闪:“殿下觉得我应该知道多少?”
“殿下觉得你应该再多吃点。”萧祁泠伸手在郁南卿的额头敲了一下,“少来套你殿下的话,再不吃就凉了。”
郁南卿佯装吃痛的‘嗷’叫了声,端起碗继续吃了,这一回,速度明显比方才要快上许多。
饭後萧祁泠和郁南卿回了各自的院子。
萧祁泠到书房时,好不容易除了门禁的卫云翰已经等了许久。
萧祁泠皱了眉:“我好像没让你过来。”
卫云翰假装没看到萧祁泠脸上的不耐,等萧祁泠进了书房後,立刻跟进去关了门。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宽袖垂曳将性子都压了不少,肩上披着雪白的貂裘大氅,比上一回来要人模狗样得多。
卫云翰振奋的开始叭叭问:“我听说殿下今日给护国寺捐了五千两黄金,这是真的吗?殿下不是一向都不信神佛吗?”
萧祁泠喝了口刚沏出来的茶,动作优雅:“你怎麽知道?”
“不少从护国寺回来的人都看到了,现在已经传遍了。”卫云翰啧啧称奇,“息尘大师如今这骗人的手段可越来越高了,竟然能从殿下手里骗到这麽多钱?”
他想起前几回找萧祁泠要军饷时的艰难就不免感慨:“殿下之前对我们可没那麽大方。”
萧祁泠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我缺你们银子了?”
卫云翰伸手比划:“跟五千两黄金自然不一样啊,五千两黄金都够撑多久的军饷了。”
萧祁泠搁下杯子,解释道:“是王妃出的钱,以王府的名义捐赠罢了。”
卫云翰:“所以是王妃被骗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幸亏不是殿下被骗,我来王府的路上一直忧心忡忡,还以为殿下不小心撞坏了脑子呢。”
萧祁泠轻轻‘哦’了声,语气十分淡:“所以卫公子你刚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