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卿一僵,方才那点强装出来的冷脸终于撑不住,不得不开口:“殿下,这儿这麽大一间屋子,您能往别处去坐坐吗?”
萧祁泠没理她,又往前了几寸。
宽大的袖袍从郁南卿的肩头落下,还来不及说什麽,便听到几声清脆的响。
萧祁泠的声音落在耳侧:“这是你让她们准备的?”
郁南卿不明所以,缓缓转头。
只见地毯上滚落着几个圆白的玉罐,还有几个玉珠串,再往前看,越来越多,皆是从案桌的一个抽屉中掉落。
萧祁泠拿过一个白玉罐,打开後,异香幽然从莹白的脂膏中散出。
郁南卿就算再迟钝也能猜出来这些是何用途的了。
萧祁泠的目光在郁南卿身上转了一圈,意有所指:“在府中时瞧着王妃身子青涩,没想到王妃会喜欢这些?”
“不喜欢!”郁南卿扑过去夺下白玉罐,又把落在地毯上的器具全扔了回去。
萧祁泠柔声笑:“好,不喜欢。”
这显得郁南卿是在故作矫揉,郁南卿冷声强调:“我一点也不喜欢。”
“那你今日来此是为了什麽?”萧祁泠意味深长的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莫非这儿有让你魂牵梦萦的人?”
“哪有什麽魂牵梦萦,你别冤枉我。”郁南卿自然不会把纪知韫供出来。
萧祁泠将人拉起来,手伸过去,十分体贴的替郁南卿整理凌乱的衣襟:“哦,我倒是忘了,卿卿一向对我情根深种,自然看不见旁人。”
她整理得极慢,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郁南卿顶着萧祁泠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嘴唇越咬越紧。
像是被涂了厚重的口脂,红得过分艳丽。萧祁泠眸光微闪,嘲讽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最後什麽也没说,转身离去。
门口的鸨母本以为宁王殿下气势汹汹把人都赶出来,按照外头对宁王的传言,就算不把王妃咬死,也得把王妃打个半死不活。
她在凝香馆十馀年,按理说早已见惯了美人,想起王妃的那张脸,又生出几分惋惜之情。
等到屋门打开,鸨母忙收回思绪,垂首恭迎。
宁王殿下身上没有任何血腥味,在她耳边嘱咐了一句,鸨母吓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很快,王妃也追了出来,鸨母看向王妃的眼神肃然起敬,这王妃竟然还真能让这尊煞神下凡?
郁南卿在屋门处寻了一圈:“纪姐姐呢?”
沉香在走过来在郁南卿耳边低声提醒:“表姑娘被殿下问了几句话,一同离开了。”
“姐姐被带走了?”郁南卿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萧祁泠能看出纪知韫的不同,郁南卿并不意外,但也真不能让纪知韫跟萧祁泠接触。
就萧祁泠那日日在王府中都像花孔雀开屏的一套套襦裙,她这个王妃看到也就算了,被纪知韫看到了,也就多一层隐患。
要是哪天萧祁泠不高兴灭纪知韫的口怎麽办?
尤其纪知韫还对萧祁泠抱有敌意。若是说些做些不恰当的事……郁南卿越想越胆战心惊。
她辗转难眠一整晚,在三更天时彻底躺不住,也没将沉香叫醒,披了件厚重的披风,也不掌灯,匆匆往兰时苑的方向去。
兰时苑,萧祁泠主院用以休憩的院子。
郁南卿推门进来的瞬间,萧祁泠便已经醒了。整个王府,能让暗卫不加阻拦的人,恐怕只有郁南卿一个。
倒不是因为王妃的身份,而是因为郁南卿对萧祁泠实在没什麽威胁。没有威胁到什麽地步呢,大概就是给郁南卿一把匕首,郁南卿恐怕还会刺偏的程度。
郁南卿头一回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手脚都紧张的打颤。她轻手轻脚的走到萧祁泠挂着的衣物处,窸窸窣窣仔细翻找着萧祁泠的宁王令牌。
有了令牌,她就可以找暗卫连夜放人,明天萧祁泠若是怪罪起来,人也已经走远了。
至于萧祁泠会对自己做什麽,已经不在郁南卿的考虑范围内,她实在放心不下纪知韫。
纪知韫都敢给她带毒药让她毒死萧祁泠,谁知道纪知韫会不会一冲动就说些做些不该说不该做的事情?
郁南卿越想越担心,翻找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可当郁南卿将衣服翻遍了,她也没能找到宁王令牌所在,郁南卿瞄了眼床铺的位置,面露难色。
难不成……在萧祁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