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卿咬着筷子:“啊?”
“不必管,吃你的吧。”
郁南卿觉得碍眼,索性头也不擡,埋头吃吃吃。
酒过三巡,贵妃笑着向文景帝提议起今日加封之事,她年逾三十,面上保养得当,风韵不减当年,说话的调子轻轻柔柔,不愧是几年来後宫中最受宠的女人。
“陛下,今儿个可真是好日子,想一月前宁王还无法下床,您这一旨赐婚都让能进宫请安了,陛下圣明。”
文景帝垂眸夹了筷子菜,瞧不出什麽态度,郁南卿转眼望向郁秉儒,却见国公府一家子皆已经放下筷子望向高位,好似在准备受封。
郁南卿挑了下没,又低头吃起菜,边吃边看热闹。
贵妃还在继续抛砖引玉:“了文大师看得可真准,国公府风水养人,郁国公教导有方,才养出这样好的王妃。”
话到这儿,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接上一句‘郁国公礼授贤德,功绩出衆,晋为礼部尚书’了。
可文景帝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朝萧祁泠的方向看了一眼。
萧祁泠神色淡淡,仿若事不关己。
贵妃何其了解文景帝,见他迟疑便猜到事有蹊跷,于是笑着扶了下发间的步摇,笑起来:“说来本宫宫中的鱼池里如今空寥得很,听闻国公府中有不少锦鲤,国公爷可否割爱送本宫几条,让本宫也沾沾国公府的喜气?”
郁秉儒闻言忙起身:“能得娘娘赏识是臣的荣幸,明日我便捞几条最好看的差人给娘娘送去。”
贵妃满意的笑了:“就让妹妹送来吧,本宫也想跟妹妹说一说体己话。”
李氏也跟着起身:“娘娘放心。”
郁秉儒夫妇重新落座後,文景帝问起:“朕记得贵妃宫中养了许多锦鲤,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麽突然说没就没了?”
贵妃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眉眼间浮上一层哀绪:“前几日也不知道是哪个当值的奴才不长眼,喂了些不该喂的,鱼池里的鱼在短短几日便死了大半,至今也找不着人。”
文景帝:“当值的宫人都没看到吗?”
贵妃摇摇头:“没有,原本臣妾也想找人调查,可毫无头绪,只能将将作罢。”
郁南卿听着贵妃这一番抛砖引玉,暗讽萧祁泠无证伸冤的举动,不免也有些担忧。
萧祁泠赌的便是文景帝不知道她有没有留下刺客的活口,如今被贵妃这麽一打岔,礼部尚书之位岂不是……
郁南卿紧张的看了眼萧祁泠,用眼神询问。
萧祁泠冲她摇了摇头,郁南卿顿时更担心了。
果不其然,文景帝真的被说动了:“郁国——”
他刚开了个头,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磕头行礼,而後在文景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文景帝原本已经下了决心,闻言猛地朝萧祁泠的方向看去,小太监低声道:“人已经被扣押起来,人进来时恰好撞见出宫的几位大人,消息已经传开了。”
文景帝握着酒盏的手一紧,黝黑的眸子里闪过冰冷的杀意。
贵妃也被文景帝的脸色吓到,忙问:“陛下,发生什麽事了?”
文景帝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传我口谕,工部尚书陈贤从即日起调往礼部补尚书之位,工部尚书一职由……”
文景帝一连报了好几个官员名,才终于将这场官员变动说完。
话音落下,满座皆静。
除了萧祁泠,谁也不知道文景帝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尤其是准备着加官晋爵的郁国公一家,隔了半个殿,郁南卿都能瞧见他们看向她的眼睛里在都冒着火。
郁南卿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
像是在较劲一般。
看她有什麽用?这事又不是她搅黄的。
多瞪几眼,难不成礼部尚书之位就能去国公府了?
看久了,郁南卿觉得眼睛酸,将目光一收,不再搭理国公府的人。
然後,她拉下了萧祁泠的衣袖,耷拉的眼角似是无声控诉:殿下,他们又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