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们吵得起劲,我问了一下鲍里斯任务的事。鲍里斯摇头说不清楚,但今天早上听到了第8集团军顺利从右翼合围调过到卢加方向的消息,想必戈尔布诺夫准尉他们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了。
“那麽,有办法和准尉取得联系吗?”我问。
鲍里斯仍旧摇头,“抱歉,露缇娜,恐怕在卢加解放之前我们都无法离开这里。”
我理解地点了点头,自己现在裹得和果沙差不多,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移动的了。
“那你呢?”
“我和游击队一起。”
“……”
“怎麽了露缇娜,你看上去不太高兴。”他看出了我的担忧,“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鲍里斯,你能不能……不要上前线?”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可笑,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麽退路呢,“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亲爱的露缇娜,别担心,游击队是後方作战,很安全。”他抹去我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只有在游击队,我才能更好地守护你。”
前线,没有什麽安全不安全之说,苏联的游击队战斗力强悍,建制军在前线冲锋时往往需要游击队的合围,大家都同样身处第一线厮杀。
我握住他宽厚的手,不愿放弃掌心里的温暖:“哪怕……战死?”
“放心吧,我会活着回来的。”他轻拍我的手背。
“可是鲍里斯,你会……你会……”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来到前线已然是一场赌博了,更何况真的要触及历史的生死——不,是鲍里斯的生死——我不想让他失去年轻的生命!
“鲍里斯,你听我说。”我收敛低落的情绪,竭力维持脸上的平静,“我看见了历史——你,会在26岁时死去,牺牲在卢加的解放战场上!”
“这是已经记录下的历史!”我的声音几乎在颤抖。
鲍里斯静静地听着,蓝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也许吧。亲爱的露缇娜,”他笑得更加温柔,也更加坚定了,“我知道你担心,但我们必须相信彼此。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为了我们的祖国,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
他轻轻地擦去我脸上滑落的泪水,低声说道:“我相信你来自未来,那个世界一定是一个充满和平与繁荣的地方。在那里,科技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显着提高,生産资料不再被少数资本家所垄断,每个人都能享受到公平和尊严。”
“同志,我期待着那天的到来。”他微笑着说,“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献上自己的生命,赶走侵略者!而我们的英勇无畏,将让世界的剥削者丶让所有的法西斯——都颤抖!”
“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与荣耀。”
心之所向,赴汤蹈火。
【切·格瓦拉说过:“因为我们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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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卢加,凛冽的寒风如锐利的刀刃,肆意切割着大地,湿寒的空气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一片肃杀景象。
为了对德军的卢加防线进行联合打击,苏军调动第8集团军对德集团军形成了包围圈。但随後不久,德国北方集团军额外支援了第12装甲师协助德第18集团军坚守河岸。
苏军的正面战场充满泥宁,许多士兵不得不在积雪和沼泽里一点点推着火炮前往战场,在敌人装甲师的支撑下军队的正面战场异常艰难丶苦不堪言。
而随着苏联第59集团军的持续调动,我也见到了曾经的熟人们。
最先过来的,是涅斯托尔少尉和奥娜谢宁医生。鲍里斯的游击队接到游击司令部的指示与涅斯托尔他们的游击小队合并,形成了一支颇具规模的游击队伍,也就是那会儿,他们知道了我受伤的消息。
我把分别後自己的经历和医生同志简述一遍,也说了一下苏珊之前的表现。但谈及最近几天,却不了解毫无动静的苏珊发生了什麽事。
奥娜谢宁略微思索一番,问:“你是说,苏珊自己主动吞下胶囊後就再也没有出现了,而你尽管受伤严重,却不用承受任何身体上的痛苦?”
我点头:“是这样的,所以我怀疑是苏珊替我分担了痛苦。”
一旁的涅斯托尔见鬼似的看着我,“你没说谎吧露缇娜,苏珊从未对人表露出友善。”他在观察我,试图找到我“说谎”的破绽,“这个疯子可是连自己都能伤害的人,我不相信她良心大发了。要知道她出逃时放的那把火,可不带一丝犹豫的!”
“她放火了?”我问。
少尉点头,“对,拿自己做诱饵,蓄谋已久。”
“伤亡如何?”
“发现及时,只是实验室被毁,烧死了几只乌鸦。”
“这就是证明。涅斯托尔少尉,依您对苏珊的了解,如果她想大开杀戒,很难吗?”
对方摇了摇头。
我认真道:“苏珊虽然行事乖张,却有自己的一套社会原则,只是这套原则不被主流所认可。”
“……所以?”他挑眉,不耐烦问:“我们争论这个有什麽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