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色黑沉,而比夜色更沉的是赵惊鹤望过来的眼睛,眸光锐利直射仿佛一把寒光利剑,康德眼皮跳了跳。
唐修明与霍时谦识趣退开,霍时谦从赵惊鹤身边经过,在他肩上拍了拍,“别太出格。”
脱离桎梏的康德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脸上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无色,他心底对赵惊鹤是有一丝惧怕的,但自大和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使他绝无低头放下自尊去祈祷求饶的可能。
“他先动的手?”赵惊鹤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目光阴冷,“你说了什麽?”
康德与他对视,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笑来,“你这麽紧张他啊?”
赵惊鹤蹙眉,他看着面前轻佻扭曲的面容彻底失去对话的耐心,幽深的眼眸卷起冷意一瞬不眨,长腿一擡狠狠碾在了康德右腿上。
康德立即捂着腿发出一声惨叫。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加之连日来赵惊鹤暗中使绊,丢了小河湾的订单不说,就连业内许多集团都宣布不再与康氏合作,他这次来虽说是想与他赵惊鹤缓和关系,但对方避而不谈一丝好脸色都不曾给,心中积攒许久的不快在此刻爆发,怒火烧干理智,他怒目圆瞪,破口而出,
“我说他有妈生没妈养……啊!”
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划破寂静夜空,赵惊鹤每一下都下了狠劲,悉数落在康德右腿上。直到地上的人奄奄一息再无动弹,他仍然没有停下,脸上如索命罗刹般阴沉可怖。
“裴霁叫你。”霍时谦见情况不对赶忙上前将人拉住。
赵惊鹤募地停住,眼底阴翳眸光缓缓褪去,沉默几秒,他敛了敛神色朝裴霁缓步走去。
视线被手帕遮住,裴霁的世界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听觉却变得异常敏锐。
下一秒身体落入温热怀抱,赵惊鹤擡手拿开盖在他眼睛上的手帕,替他拢紧衣领,迈步往回走。
眼前顿时一片清明,映入眼帘的是赵惊鹤紧绷的下颚线和冷峻面容,裴霁将脸靠回贴在他胸膛。
医生先是给裴霁全身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其它伤口後,最後给他注射了一剂纳洛酮。离开前又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裴霁却完全听不进,他的注意力全在赵惊鹤身上。
一直到医生推门离开,房间内只剩他们,裴霁看着仍然沉默一言不发的赵惊鹤,敏感的察觉到他这是生气了,但裴霁不明白他为什麽生气。
但他心中也有气,换作平时他会寻找方法试图让赵惊鹤不那麽生气,但这次却觉得无力顾及,在情绪极度大起大落後,他觉得有些累。
赵惊鹤站在床边,离他几步远,沉沉看他一眼,什麽也没说转身推门离开了房间。
裴霁愣了愣,失神地望向门口,直到眼睛干涩他才缓慢收回视线,垂下脑袋,掏出无事牌手指在上面沿着木质纹路抚过。
最後将无事牌贴在心口处,叹息一声,拉过被褥将自己整个裹住躺下,疲惫地闭上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脚步声,裴霁转身去看,是去而复返的赵惊鹤。
愣神的瞬间,赵惊鹤已经走到身边,拉开椅子坐在他面前,接着拉过他的手,将一个又硬又沉的东西塞到了他手里。
裴霁低头一看,在看清手中的东西时眼皮微颤。
“知道自己晕血还用刀,你什麽时候变得那麽蠢了?”
裴霁握着这个硬邦邦的东西,被怼得一时语塞。
赵惊鹤声音平静:“这个东西打出去击中目标不会致命,但会导致短暂失明和浑身无力。”
“那要是想让对方致命呢?”裴霁半坐着起身,转着圈把玩手里的东西,“这个会不会太弱了?”
赵惊鹤眸光似乎短暂停顿一下,片刻後,他从後腰处掏出另外一个东西,那东西手柄处雕刻着一只黑颈鹤,“那就用这个。”
裴霁眉眼微弯,唇边漾开一抹笑,他将东西接过来,指尖沿着黑颈鹤的纹路轻轻抚摸,“知道了,我闭着眼打。”
赵惊鹤声音淡淡,“还是先练练技术吧。”
裴霁脸色一顿,耳尖爬上一丝血色,他想起从前赵惊鹤去靶场训练,裴霁也跟着去。虽然他的技术的确不如赵惊鹤十发十中那样厉害,但也没那麽差劲,更何况他是赵惊鹤教出来的,再差也不能差到哪里。
那一圈世家子弟里,论射术丶马术和球术,赵惊鹤永远是那个站在十字塔尖的人,裴霁不能给他丢面子。
“瞄准目标丶视线对焦丶控制呼吸丶稳定重心,”裴霁握住黑颈鹤轻轻举起,对准白墙上圆时钟的中心点,“然後扣下。”
这是从前赵惊鹤教他的口诀。
他手指轻轻搭在手柄上,在即将扣动的瞬间,赵惊鹤擡手一把握住了洞口,裴霁慌忙松了手。
赵惊鹤替他收了东西,拇指在方才他把握过的那处轻轻摩挲两下,随後重新递回给他,裴霁接过,在他有些沉重地目光中轻轻点头。
“康德怎麽样了?”裴霁将东西收好,低声问。
方才他意识模糊头脑也不是很清醒,眼睛又被遮住,只能模模糊糊断续听见康德惨烈的嘶吼声。
倒不是担心康德伤势,只是如今船已经往回开,不属公海范围内。
“有这个时间先关心自己吧。”赵惊鹤音调冷淡。
房间的椅子有些矮,再加上床边空间窄小,是以赵惊鹤始终微微曲着长腿,时间一长他像是有些忍耐不住似的往旁边伸了伸。
他一动,刚好擦着裴霁垂落在床沿的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腿部紧贴,隔着一层衣物好似能够感受到他腿部肌肉传来的紧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