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您还惦记我那点钱。”应该是几个月的时间和导演混得稍微熟了点,温冷丘挖苦道。
“你也别怪我,剧组每天都在烧经费,我让你多添这条线也是为了拉赞助。”许正阳叹了口气,他如今是胡茬冒了半张脸,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那这个演员怎麽还没进组?你不是老早就跟我说她要进组?”温冷丘一早就被通知要加工作量,结果按照指示去做之後自己的工作成果并不能得到落实,这种莫名其妙加重工作量的行为让人恼火。
“她还有别的戏要拍。”许正阳眼神空洞,恐怕和温冷丘同病相怜。
“轧戏?!”原本空降就够惹人厌,结果资源咔还能凭本事在这方面更胜一筹。“不是,许导,您在这圈子混了也算挺久了,怎麽也还这麽没有话语权吗?”
被戳中痛处的许正阳一时无语凝噎,他长叹一口气,说:“这个行业有话语权的能有几个,大部分不都是被各种因素困住拳脚的嘛。”语气中全是疲惫。
看许正阳一个平日里看似无限精力的人都被折磨得没了脾气,温冷丘有火发不出。
“我有设想到当编剧会是这样,但是。。。。。。。”温冷丘捋了把头发,对着落在面前的头毛吹了口气。这个动作显得她又颓又废之中还夹带着攻击力。
休息室的门开了,孟慈露进来就看到温冷丘身上即将发作的剑拔弩张。
“算了,反正最後都是编剧的锅。我算是发现了,编剧根本不是什麽文字创作者,也根本不需要什麽创意什麽技巧,充其量就是个能打字手指头!街上拉条狗都能干!”
孟慈露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她以为温冷丘正在跟许正阳吵架,她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但突如其来被温冷丘拿去和狗并谈,她是想去辩解的。
但可怕的是,张了张嘴,她发现温冷丘说的对。
“谁都可以改剧本,现在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演员都可以随意加戏。而我费劲写出来东西可以随意丢弃一文不值。赚得还不如连面都不用露的人零头!”
没想到温冷丘刚刚讲完,许正阳就把手里的剧本重重砸在桌子上,两个人看他一副要爆发的样子,温冷丘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惹怒了他。
结果没想到,他拍案而起,怒目圆睁,感觉下一秒就要抄家夥打人,却突然大声地附和了一句:“就是!”
“资本就是喜欢瞎搞,现在的创作环境还不如以前!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投资剧的人是煤老板!至少他们不懂影视剧他们只管给钱!TMD老子真的不想干了!”
看到许正阳骂得比自己还大声,温冷丘瞬间火熄了一半。
她咂咂嘴,继续骂道:“谁想写垃圾出来啊!编剧又不是真的没有脑子!这些BULLSHIT还不是那群人硬要加的!到最後编剧活都干了,钱不一定拿到,锅全都背了!观衆什麽都没干就要被烂演技折磨被烂剧本恶心被强行喂屎!最後只有资方钱都拿了派头做足了名声赚了!”
见两人都在疯狂输出,孟慈露此刻显得十分淡定,她坐在一边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人。
“谁说不是呢!我为了拍这个戏,熬夜熬得我头发都快掉没了!老婆还嫌我太虚!结果我还不是要受人摆布听人安排!导演也很苦的好吗!全剧组大大小小的破事儿都得要我解决!那儿人不够我往哪跑!我好歹也是拍出过作品来的!我也是拿过奖的!怎麽这行越来越难做了呢!”说到动情处,许正阳把桌上的剧本擡手一扬,纸张挣脱长尾夹的束缚,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
像无足轻重的雪花,最终却能引发雪崩的雪花。
温冷丘见状,想要阻止,看到许正阳气头正盛,只好悻悻收回她擡起的手。
三个人都擡头看着这散落的白纸,纸张落地时仿佛拉入了慢镜头。
许正阳的气焰瞬间被这场纸的雪崩扑灭,他沮丧地坐回原位。
温冷丘则心疼这些字儿可是她一个一个敲出来的啊。。。。。。。怎麽能扔呢。。。。。。
只有孟慈露忍不住擡手慢慢鼓掌,觉得漫天的纸张浪漫无暇。
“精彩,精彩啊两位。”孟慈露面带欣赏的微笑,手上还在不停鼓掌,“多亏我来了,才能看到这麽有意思的表演,要不考虑一下明天的戏您二位亲自上?”
“不去!”温冷丘和许正阳站在一片白色铺成的地上,坚定地擡起自己的头颅,神情好似在讲不允许自己的才华被世俗埋没,他们异口同声的盯着孟慈露咬出这两个字。
见着两个人还能勉强站在统一战线,温冷丘火气消了不少。
谁知这个时候孟慈露再度开口:“哎呦,许导,现在见着你这麽愤愤不平的,昨天不还看你和出品方喝酒喝的挺开心吗?”
这话说得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反正作用是起了。
孟慈露在一旁坐着,眼见着温冷丘手握成圈,绷紧的胳膊发着抖,她微微笑着看回许正阳:“酒好喝吗?!”再开口却已经是咬牙切齿。
许正阳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脸上露出几分圆滑和讨好:“你辛苦了丘编,我去给你买咖啡!要不奶茶?”
温冷丘想要发作,但毕竟许正阳是导演,她的甲方:“啊”!!!烦死了!!!”
许正阳立马脚底抹油溜了,脸上差点流出两道泪痕:我这导演当的也太委屈了呜呜呜呜呜。。。。。。。。。
此後的两天里,每次编剧组开会的时候,孟慈露和其他两位编剧都觉得室内气压很低。
原本开会最严肃可怕的孟慈露也变得亲和起来。孟慈露看着对着电脑屏幕拼命挤捏解压玩具的温冷丘,总觉得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