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却像是落下一块压她许久的巨石,她长松一口气,觉得那是她生病以後最轻松的一次。
只是好像和孩子们的沟通并不顺利。
清光好像是没办法接受她的决定似的,从易雩风告诉儿子她的想法以後,清光有接近两个月没来医院看望过她。
许之倩不是不怨的,她一个癌症病人,哪来那麽多两个月任易清光浪费。
可一想到儿子可能是因为早年间因为祖母的事情而心里有阴影走不出,心中的怨也就放下了。
自己的儿子不包容他又能怎样呢?
她一个癌症病人,也没有多久能计较亲情的得失了。
易生和许君年纪还小,许之倩见到他们的时候,总还是保持着笑容的,把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拼尽全力地隐藏起来。
很多时候,她想起自己这对双胞胎,总是会落泪的。
心疼他们即将小小年纪就要没了母亲。
就因为许之倩生病的缘故,她已经好久没有拥抱过自己的两个孩子了。
告诉他们自己即将啓程去远方的时候,许之倩就没打算让他们俩跟着去。
因为她怕有这两个孩子在身边,她就没办法坚持那个决定了。
可她这次,必须要去,也必须要做。
易雩风带着许之倩飞荷兰的时候,甚至向朋友借了私人飞机,请了两个医生随行。
落地荷兰後,许之倩的身体状况逐渐稳定,甚至比之前住院的时候还要好一些。
她在疗养院里住了快有小半个月,终于逮着机会自己一个人溜出门,去了那家自己在从机场到疗养院的路上就留意到的花店。
那家花店的招牌上写着:IrisPalida。
许之倩那天戴上了假发,穿着一件驼色风衣,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才敢进去。
因为她许久没有同人讲过荷兰语或是英语,心中竟然久违的升起些怯意。
进门时,她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小雏菊,想要开口去问,结果一时想不起小雏菊的单词来。
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许之倩恰巧看到一旁站着的亚洲面孔的女孩子,她用绿白交叉的丝带把头发编了起来。再仔细一看,那个女孩子脚边掉了一个黑色的印章。
她便走过去捡起来,顺势问她:“这是你的吗?”
因为是亚洲面孔,所以她下意识讲了中文。
对方疑惑转过身,许之倩才反应过来她可能不是中国人,刚想用英文复述,才看到那个女孩子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用中文说:“谢谢谢谢。”
“没想到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也会用印章?”许之倩顺势搭话。
那个女孩子低头把东西收好,只是微微一笑,随後才说:“这是我父亲给我的纪念品。”
家人给的纪念品,一听就是很重要的东西。
里面兴许还会有什麽故事也说不定。
许之倩意识到这点,没有再继续停留在这个话题,转而说:“你的丝带绑头发绑的真好看,我年轻的时候也这麽绑。”
或许是许久没和陌生人见过面,许之倩産生了一些久违的倾诉欲,说完这话又有些後悔,担心对面的人觉得自己拉着陌生人忆往昔的样子会唐突。
没想到对面的女孩子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情愿,反而听了她的话之後眼睛里发出惊喜的光,她笑起来,脸颊上浮现一对酒窝,她很大方的回答说:“谢谢。”
随後许之倩以为这个话题也该结束,结果又没想到这个女孩子接着很认真的回夸她:“阿姨您也很有气质,不用说您年轻的时候这样绑头发有多好看,现在肯定也很好看的。”
许之倩听了这话笑了出来,随後又有些落寞,因为她的头发早已经掉光,自己头上的,只是一顶定做的假发。
“阿姨您要买什麽吗?”女孩子晃了晃手里挑好的向日葵,示意她要离开了,接着她又说:“我可以帮您问一下。”
心满意足地买到小雏菊以後,许之倩和女孩子走出店门口,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一看是易雩风,像是偷溜出门被抓到的小孩子,有些心虚地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易雩风语气焦急地问她在哪里,为什麽偷偷溜出去,身体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