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岸是个硬气的,闭口不言,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只是眼下二人的车架叫人包围,进退两难之际,他二人何必又生口角?
想通了其中关窍,秦岸也不搭理她,只闭目养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当真是不出他所料,眼下丞相府已然成为衆矢之的。
有蒋叔带头,其馀不少百姓们也都聚在门前声讨蒙戈,厉声咒骂他强抢民女,圈占田地。
原本所剩无几的几块好皮子,叫他那麽一糟蹋,又是修楼又是搭屋,哪里还管家中又牲畜的牧民们的死活。
只是原先的奎利可汗重用他,百姓们即便有怨却也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如今听这为首的汉子说,他女儿稀里糊涂的被蒙戈抢占了去,如今是府上的婢女时,不少家中有女儿家的百姓们心中具是一惊。
原本女儿说要去蒙戈老爷府上做活,好赚些银钱够了一年来的吃穿嚼用,会否只是一道幌子呢?
真实的情况是女儿叫蒙戈强占了去,却依旧不比他後宅中的妻妾,过不上一日好日子。
这白日里低三下四忍气吞声,晚上竟还有受蒙戈的刁难作弄,百姓们当即就被激怒了。
偏偏丞相府门口叫人围成一团,却半天不见其中管事或是蒙戈亲自出门来交涉。
不知是谁说了句,“蒙戈老爷早就抛家弃女跑了!你们在这等不如冲进去找个话事人。”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眼尖的人指着被人紧紧包围的马车问了句,“不知这架马车里坐着的可是丞相府中家眷?”
一时激起千层浪,竟有胆子大的莽汉爬上车辕想要掀起车帘来。
车夫不敢暴露身份,只大声训斥道:“退下,退下,惊扰了我家夫人可要你们好看!”
衆人才不管车夫的叫嚣,硬是要凑上前掀开车帘亲眼瞧上一瞧。
就这麽躲下去不是办法,秦岸当即掀开车帘,扬声道:“麻烦诸位街坊让一让,我家娘子已然有身孕了,禁不住这般大的阵仗。”
怕人窥见她真容叫人认出来,秦岸一手掀住车帘,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搭在窗前,任由自己挡了里头的人大半身量,不叫人瞧见。
此话一出,原先围簇成一团的人总算是四处散开。
眼下回丞相府是去不得了,秦岸扣了扣车厢吩咐外面的车夫,“原路返回。”
眼下也只有这麽一条路可选了,那些人恐怕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毕竟相府的车驾与旁人不同,他们方才不过是叫人唬住了,等过一阵儿回想起来,恐怕是逃也逃不掉了。
是以,车夫依照秦岸的吩咐调转了车头,往酒楼奔去。
一直在旁边作璧上观的洪姨娘倒是没由得心生畅快,暗道这小子倒是会做人。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秦岸下车想要与燕鸣歌一行人汇合时,却带了两个累赘。
车夫倒是好说,给他写银钱让他自去避难就是。
偏偏这洪姨娘似乎赖定了,跟着他寸步不离不说,光天化日之下竟要与他贴着走。
秦岸哪里见过如此奔放如斯的女子,当即皱着眉想要将手从她怀中挣脱开,谁知就听得洪姨娘倚在他耳畔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松开,我便再让你痒一次。”
想到她那层出不穷的手段,秦岸心里到底是发憷。
于是洪姨娘如愿以偿待在他身边,就跟哪家粘人的小媳妇似的。
这厢儿秦岸又回了酒楼,掌柜的便将人照旧请去天字号房,又与主家人通了气後,便是茶水点心好生招待着。
洪姨娘倒是不成想他还有这样的门路,竟能叫酒楼的掌柜奉为座上宾。
当然秦岸不肯说的,她也难得费心思去问了,便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茶水点心。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燕鸣歌与杜三郎前来赴约,就瞧见与秦岸一道的还有位女郎。
旁人不知她与陆昀的过结,燕鸣歌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向秦岸递了个眼色,以作询问,怎生的将她带出来了。
秦岸无奈揉了揉眉心,正欲向她做介绍时,洪姨娘瞧出他二人的眉眼官司,连忙走上前,挽住他的手,矫揉造作般唤了句,“岸郎,这位是谁,也不见你为妾身引荐一二?”
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这当着燕鸣歌的面做出这幅样子来,虽说不会叫她误会,可难免叫外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