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遇上了倒采花贼,之所以中了药,显然是她方才悄然走近时,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桂花头油香。
难怪他觉得那头油香馥馥的很是熏人,竟是故意为了掩盖药香这才故意为之。
这药性很是霸道,陆昀却是凭着一股耐力硬生生忍住了。
长得甚是合乎倪红烛心意的陆昀被大哥二哥扶进里屋,至于那位瞧着有些黑黢黢的砚台则是被她送给了大哥三哥。
这座小野村如今被人唤做老人村,原因无他,周围住着的村民都是腿脚不便上了年纪的老人们。
只是从前在倪红烛还小时,这里还是有不少年轻人的,直到後来附近的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吓得不少年轻人带着全部家当投奔亲戚,或是进城谋生。
可偏偏倪家人准备走时却被村里的人泄露了风声,倪母年轻时便是十里八乡的美人,那帮世世代代生长在这座小野村里的乡民舍不得家産不肯就这样离去,是以便将歪心思打到倪母身上了。
几个胆大的乡民告诉山匪,若是献上那位美妇人,可否饶他们一命。
那山匪见乡民竟还敢与他谈条件,自然是勃然大怒,危急关头,乡民中有位粗通文墨擅丹青的年轻人献上一副画。
画中美人不是旁人,正是美艳无边却早已嫁作他人妇的倪母。
山匪窥见画中美人欣然同意,趁倪家人意欲进城投奔亲戚时,将倪母劫走了去。
倪家人除了倪红烛这个丫头片子躲在隔壁邻居家的草垛里捡了条命,其馀人全都被那群山匪尽数斩于刀下。
倪父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却也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去挡在那群山匪面前,为妻子拖延最後一丝时间。
两个兄长拼死拼活想要将年迈体弱的祖母护住,却被那群杀红了眼的山匪一刀毙命。
小小的倪红烛躲在草垛里,隔着篱笆瞧见自家院里母亲和祖母的痛哭流涕,又见几个身型壮硕魁梧的彪汉剥了衣裳,光天化日下对母亲和祖母行那档子事。
祖母年迈,哭哭啼啼以死相逼,那些人嫌她吵猛地向她踢去,这一脚也要了祖母的命。
倪红烛用力的捂住嘴,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又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女干污之死。
一家六口人只剩倪红烛茍延残喘侥活于世,这二十年来她被仇恨充斥着满怀,每在夜深人静间,恨不得屠尽整个村子里的人。
是他们袖手旁观,是他们朋比为奸,让倪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幸得上天宽宥,倪红烛一路南下,投身于药鬼谷,拜入毒医孙妙香门下,直到将她的本事学得个七七八八,她决定回到这个每到午夜梦回都叫噩梦惊醒的地方。
早在入门之日,师父便知道她目的不纯,却也并不拦她。
药鬼谷的弟子形形色色,除了正道名医如师兄孙誉之流,其馀之人心中并未有太多善念。
比起行医问药,倪红烛更擅长用毒,回到小野村的那天,她便孤身一人入贼窝。
只是在他们的水源中下了毒,就将这群莽汉尽数药倒,整个寨子三百口人无一例外。
倪红烛过目不忘,很快就认出当年造成自家灭门之祸的真凶来,对于霪女干祖母和母亲的那几个贼人,自然是在他们清醒之下,让他们互相拿着匕首去割对方的霪具。
凭借毒性牵制,那几个无耻狂徒互相厮杀起来,手起刀落间,软趴趴的东西悉数落下。
可尽管如此,倪红烛也不愿就此放过这些人,已经娶妻生子的,便让他们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女人孩子被从前的兄弟糟蹋。
这样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持续了三天三夜,此後倪红烛放了一把火让整个寨子化为灰烬。
处置了这些恶贯满盈的山匪,倪红烛将目标放在当年向山匪通风报信的乡民身上。
比起素不相识的山匪,这些从前对倪家人笑脸相迎朝夕相处的乡民尤为可恨。
于是倪红烛逐个击破,将他们家几代单传的独苗苗一一糟蹋。
无论是否娶妻,尽数叫她收入囊中,除此之外,还对他们用了迷惑心智的毒。
自从这些男子为了替父母赎罪,心甘情愿的成为她最重视的拥趸,甚至可以为了她,与骨肉至亲反目成仇。
周围几户老人家为了确保自家儿子的安全,不约而同的将无辜的过路人扭送到倪红烛面前。
有人送,倪红烛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时间一长,她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倒采花贼。
于是倪红烛精挑细选出三人来留在她身边伺候,这其中又以儒生二哥最得她心。
故而她今夜点了二哥和这位新得的俊俏郎君,届时若她一人按捺不住,也可让二哥压制。
倪红烛的如意算盘打得极好,等她向堂屋里的大哥三哥交代好可别让那位郎君的兄弟跑出去後,这才施施然回了里屋。
她向来都是不拘小节的,故而拎着装满热水的铜壶往浴桶里倒水。
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她也只是象征性的拉来一座绣屏挡在面前。
她从褙子外裙开始拖起,一件件从屏风後甩出来,七零八落的搭在春凳上亦或是落在哪里。
直到诃子小裤也一并扔来,像是找到了准头似得往陆昀的方向掷来。
尽管是双腿叫人用麻绳紧紧捆住,陆昀却也眼疾手快的歪过身子躲了去。
两样东西却是兜头罩在那位儒生脸上,就见他眼色迷离猛地吸了一口气,喟叹道:“小妹,你好香啊。”
言讫,就听到那倒采花贼发出宛如银铃般的笑声,娇滴滴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叫陆昀听来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