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劫色
▍陆昀被女贼采花,燕鸣歌上前营救。
骀荡春风过境,红杏飞花旋在空中,透过窗缝踅进片片朵朵,落在香腮凝雪的如玉佳人面颊上。
纤长乌黑睫羽卷翘颤颤似乎难以掩饰她的不安,擡高仰起的玉颈更是布满星星点点的红痕,她双手撑在长榻上,被迫承受着他的疾风暴雨。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燕鸣歌推开了他,伏在长榻上微微喘着气,一双水眸似睇非眱,又听她嗔道:“到下一座驿站之前,你都离我三丈远的距离。”
先前她说的话,叫他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这回他休想得逞。
燕鸣歌神色恹恹,指了指小几上的茶水,陆昀会意,亲自递至她嘴边,这才倏地笑了一下,“好好好,都依你。”
才从她这里讨得了便宜,何况也让她将先前那一茬暂且掀过,陆昀自然是知晓他再得寸进尺必然讨不到好果子吃。
故而陆昀便很是爽快的下了马车,接过砚台牵着的那匹红鬃烈马踩着马镫骑上,往前追上了指挥使戴震。
几番闲话间,陆昀又拿出舆图,问起接下来的路程安排。
若是脚程快的话,不知今夜能否寻到一处落脚地。
即便不是附近城镇,哪怕是寻常乡野间的小山村也是好的。
毕竟这一路走来,不是牛粪马粪遍地,就是蛇虫乱窜,万物复苏的春三月正是喧嚣的时候,就连草木林中也总有各色各样的鸟雀虫兽逶迤而行的痕迹,等闲女儿家光是瞧着便要吓晕了过去。
燕鸣歌再怎麽也是女儿家,夜里总有被吓得难眠的时候,这几日眼下乌青都没叫脂粉遮住,何况不曾沐浴,身子也不爽利。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夜里即将安营扎寨之际,陆昀通过舆图瞧见不远处有座村落。
正当他打算派人亲自去探查一二时,就听得霍昆身边的扈从过来寻他。
是昨夜与他比试摔跤的那位,名字叫做葛曳。
北朔人钦佩有真本事的好汉英雄,若是从前葛曳怎麽也不愿意走这一遭,毕竟在他看来,陆昀此人无非是仗着有好的出身,才拥有如今的一切。
这个可恶至极阴险狡诈的大宣人又怎配与他们三王子相提并论。
故而在得知他有意在此处安营扎寨时,三王子让他去与陆世子叮嘱几句,说是此地匪患频出,不如继续夜行的好。
说葛曳自大轻敌也好,还是说他幸灾乐祸巴不得陆世子出了什麽纰漏也罢,葛曳只将三王子的话说一半藏一半,并未向陆昀解释为何不可在此歇脚的原因。
陆昀只听说是北朔使臣的意思,便知晓是霍昆让人来传话,故而也遵循他的意见,让将士们再向北行二三里,寻到合适的地方就地扎营即可。
安排妥当後,陆昀与砚台二人亲自去了不远处的那座野村。
新月惨淡,四野寂然,除去烈烈山风,只听得马蹄声响。
许是山间静默,家家户户不曾点灯,满目漆黑,想来是已然安寝了。
除去最里间的那座较为气派的宅院,还亮着昏黄烛灯。
陆昀翻身下马,与砚台一道叩响了门扉。
约莫等了好半晌,才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悠扬回响。
来人是操着一口乡音的妇道人家,像是叫门外之人惊醒,这才慌慌忙忙穿戴整齐前来开门。
不似从前遇上的女郎素净端庄,面前这位妇人红颜腻粉,凑得近些还闻得见桂花头油香,几乎是一瞬间,陆昀心中警铃大作,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见谅见谅,不知是娘子一人独宿,我与我家兄弟这就走。”
那女郎瞧见眼前这位面如冠玉好似谪仙人的郎君,当即就心神荡漾,想着如此绝色怎能轻易放过。
唇红齿白身如修竹,这十里八乡都没见过的人间绝色,倪红烛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将人拐进门。
见他正要往後退,倪红烛冲着里屋扬声喊了句,“大哥二哥三哥,家里来客了,怎的都不出来?”
此话一出,三个身形各异的汉子磨磨蹭蹭走出门来,为首的壮硕汉子瞧见陆昀,不由得亲切问道:“小妹,这位兄弟是?”
另外一位做儒生打扮的年轻郎君摆了摆手,“大哥,怎能无理,人家客人站在门口呢,快快请进。”
比及这两位的善谈,另外一位身型魁梧的汉子一言不发,却听得那位女郎连声称好後,向陆昀和砚台走来,红着一张脸,木讷问道:“二位是要借宿吗?”
不等人反应过来,那红裙女郎快步上前,在陆昀面前站定,和颜悦色道:“这位郎君瞧着眼生得很,不知是从尚乡来的还是南边夏家坳来的?”
陆昀摇了摇头并未多言,殊不知叫倪红烛愈发确定,这位郎君是外乡人。
既然是外乡人,那自然就无需那般多的顾忌了。
只见倪红烛拍了拍手,三位兄长齐齐围上来,将陆昀和他那位弟兄围坐一团,径直将人拉了进去。
那位做儒生打扮的年轻人拍了拍陆昀的肩膀,很是热情招待道:“小兄弟莫要害怕,我们不是什麽坏人,这夜黑风高的,你若待在荒郊野外仔细叫什麽野兽给吃了。”
言讫,那位被人称作大哥的汉子拉着陆昀就要往堂屋走,倏地听见那红裙女郎的声音这才虚托着人将他送进隔壁那间里屋。
不知怎的,他分明并未饮酒,却也觉得脚步虚浮,很是困顿,走在地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在打旋。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昀便知道自己一时不慎叫那红裙女郎得手了。
除了浑身上下提不起力气,像是中了软骨散外,陆昀还察觉到身下擡头起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