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闹腾够了再揪出几个跳得最厉害的杀鸡儆猴,其馀的留下该干嘛干嘛就行了。没有必要跟蒙古诸部计较忠心不忠心,谁的铁骑手腕硬,谁就拥有忠心。
把儿子们叫来就两件事,一丶都注意着把存了坏心的人挑出来,那种上蹿下跳只为了多要点赏和爵位的不算。
二丶出盛京检阅旗营和蒙古诸部的时候打起精神来,前两年朝廷里来来去去换了不少人,但这都是家里的事,关起门来怎麽都行,出了门得让别人知道,你们这些贝勒皇子都还稳当能用。
检阅旗营这事轮不到禾嘉她们操心,狩猎大会却是一定要去的。
因为狩猎大会过後,科尔沁那边要趁着圣驾没回銮,把丰生格给接走了。
她们得趁着参加狩猎大会的时候看一眼色棱,虽说看不看都得嫁,但多看一眼总比连人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嫁过去要强。
草原上的婚礼习俗跟中原不一样,送嫁送嫁总有送到头的时候,即便是康熙在这件事上也没什麽好多说的。
从他出生到现在,他的姊妹丶女儿有多少嫁去蒙古和亲,如今轮到孙女辈儿要说多大感触确实也没有。晚上专门把惠妃叫到跟前,多嘱咐过两句,就算是对丰生格的恩典了。
丰生格要嫁的台吉多尔济色棱已经带着人来了,直郡王留在王府里出不来,大福晋这一路都陪在惠妃身边,即便知道人来了也不敢随意召见。
当初给丰生格赐婚的时候,直郡王如日中天,这麽个蒙古台吉实在是高攀了直郡王家的大格格。
如今时移世易两边的处境调换了个头,蒙古再不如京城富庶,也比困在直郡王府没个着落的强。现在不是直郡王府挑拣女婿了,而是大福晋害怕科尔沁挑拣结这门亲。
“额娘,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额娘和婶娘替我看一看就好了。”
“胡说,自己的男人当然是要你自己看,我跟你额娘说得再好,这往後的日子是不是还得你们俩过。”
郡主出嫁嫁妆由内务府操办,眼下直郡王府的处境摆在这里,丰生格的嫁妆半点逾矩的地方都不敢有。添妆里好东西多一些,头面首饰布料绸缎,禾嘉还专门收罗了一匣子南珠一匣子彩宝。
这些东西不占地方,留着不管是赏人还是换银子还是要紧的时候全拿出来唬人,都是用得着的。
再有就是大福晋托禾嘉,让孟恩在盛京及其周边买的宅子庄子,和除了明面上陪嫁以为的七八房奴才。最後满满一匣子银票压箱底,三十万两,是眼下大福晋能给丰生格极致了。
丰生格底下还有三个姑娘要出嫁,胤禔近几年肯定还出不来,府里一年到头的收入摆在那里没有多的,以前是底下人孝敬王府,现在是王府补贴底下的人。
总说树倒猢狲散,可就有那麽几个死心眼的人不肯找下家。这样的人就算留在以前的官职上没被撸下去,也很难再往上走一步。
衙门里有什麽好差事更加轮不到他们,这样的人直郡王不能不管,大福晋每个月都得从府里的账面上拨出一部分来,换成银子直接送到他们家内宅女眷的手里去。
“额娘,府里的情况我知道,银票我收着。”丰生格没把银票往外推,这个时候要是不收这个银子才是伤人的心,“您跟我阿玛在府里别担心我,有什麽事给我写信,千万别报喜不报忧叫我跟着悬心。”
嫁人,对眼下的丰生格来说就是跳出直郡王府那个火坑。现在看着万岁爷是要冷着直郡王府了,但谁也说不准日後哪天皇上会不会在把直郡王拎出来祭旗。
毕竟朝廷早晚还会有新的继承人,到时候不管是太子还是直郡王,都是轻不得重不得的存在,杀还是不杀都是仰人鼻息过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行了,你们娘俩这是干嘛呢。色棱那小子轮辈分得叫我一声姑奶奶,他身边有个佐领跟我手底下的巴雅尔关系不错,巴雅尔是谁大嫂在京城肯定听说过,有什麽消息我那边说不定比大嫂还要早得着消息。”
禾嘉把现准备的一把匕首也送给丰生格,“这个是前儿个我新得的,送你了。你额娘什麽都替你想到了,就这个还是不如我这个婶娘周到。”
“你得记住你阿玛是谁,你阿玛是直郡王,是皇上最勇武无双的儿子。你嫁过去过日子别太傲气,但是也别委屈自己。
学学婶娘当年,万事靠自己从心不动邪念,就谁也动摇不了你。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也别一昧的忍,想法子保重自己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能商量。”
“嗯,婶娘放心。”丰生格还是那般大家闺秀的样子,这麽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就是想改也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但她眸子里也透着几分坚韧,“我一定不会委屈自己,我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出了盛京,狩猎大会人多眼杂就更没机会说这些了,趁着眼下还有时间,几个福晋陆续都往丰生格这边来了一趟。
本来都觉得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尽到责任就行了。可眼看着就要嫁人的丰生格,心里又一个个老不是滋味。
谁家还没个孩子呢,以後十有八九都是要经历这麽一遭的,想想就疼得眼泪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