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运动会因为天气取消,今年倒是如期举行。A班强势摘银,名次仅次于艺术班。A班的班服一身红,林恪就像轻巧的猎豹,顶腰擡脚一跃,过杆。衣服被风鼓动,迎风摇曳的旗帜。
就这一跳,旁边围了三四圈,叫得林恪脑子差点炸了。
下场的时候,有女生想合照,林恪还没开口,班上另一个男生毫不扭捏过来摆了姿势,林恪夹在中间不好推脱,跟着照了。
後来林恪边喝水边想,他原来脾气真没这麽好。
对周广愚都没这麽有耐心。
是啊,对周广愚他都会凶一下。
林恪盖上瓶盖舔了舔嘴唇。
不过哭了还得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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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的代价就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走到哪里都会有同学认出他,认出来就算了,还得跟身侧的同学咬耳朵。
那个就是高三A的林恪啊?
好像是,左边锁骨有一颗痣,跟李静元老走一起的。
我靠,高二好像有女生想追他,这麽看真挺帅的。
林恪和李静元不是一种类型的好看,一个锋利一个内敛,如果说李静元是包容万物的大海,林恪就得是闪电,先亮一下,再脑子里轰隆隆乱响的那种。两个人经常走一块儿,还有高二的女生扬言要给他俩写什麽同人文。
林恪当时在补作业,听完抓了把头发:“离奇。”
李静元:“诡异。”
女生就站在窗口喊话:“写完给你俩看啊。”
李静元对此无波无澜:“小衆爱好,我不歧视。”
“谁不喜欢帅哥和帅哥谈恋爱啊。”女生说,“美女是属于大家的,最喜欢美女姐姐啦,嘻嘻嘻。”
“现在小姑娘真的够奇怪的。”刘军阳听见都想笑。
第一轮复习对于林恪来说不算吃力,那些知识点不管简单的难的,他都大致跟别人讲过。
但听的那个人数学不好,考七八十分,叙述起来还磕磕绊绊。
谁啊?
周广愚。周广愚。周广愚。
林恪有时候真的很讨厌想起周广愚,但还是得放任自己想,这会儿他的逻辑总变得莫名其妙。
如果周广愚真的入梦了,林恪醒的时候起床气都不会这麽重。
期末放榜,林恪考了他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二十名。周广愚也回去考了,林恪一排排找她的名字,终于在三百的顶部看到她了,数学还是烂,七十来分。
优秀学生全被班主任拉去拍照片,非得穿礼服,林恪只好打了个领带过去随便拍一下。
就这麽一随便,理科班学生齐刷刷站在新校区的长廊墙壁上,引人围观。
他不知道,周广愚每次来学校都会在那张海报下面站一会儿。
张西坞倒是会偶尔和他报告一下她的动向,从齐思衡那里来的消息是: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回学校听课,占了个学位,考试才回来一趟。林恪从不接这个话茬,张西坞也只是说说算。
高三了,在外面找老师的实在不在少数,她的情况很常见,可对林恪而言,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个世纪,突然从梦里走出来了。
那天中午静校时间,林恪和李静元回宿舍。走到长廊尽头,有人站在椅子上往板上钉高考宣言。为了方便取用,手腕上挂着双面胶。
每个学校大概都会搞这样的小活动,学生写下鼓励自己的话,汇总起来打印成一条条语录,做成墙报。
高三下,又一个春天。
她身高有点不够,垫脚贴纸,咖色高领毛衣往上卷,随着动作勾勒若隐若现的腰线。
林恪边说话边随意瞥了一眼。
然後呢?
说话声戛然而止。
他再也没移开视线了。
多久了?好像才半年。
过肩的长发被扎成低马尾,素白的侧脸,微微抿起的含珠唇。
怎麽会漂亮得他走不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