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惊地看着笑呵呵的王老师,只觉得她像个无脑拉友谊进度条的npc。
周广愚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吗?”
“你觉得林恪太不着调了是吧。”王老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他说话有时候是不好听,但就事论事,学习这块儿还挺上进的。你们公事公办,把他当个工具人就好。”
“哦,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王老师笑眯眯的,细细的眉毛扬起来,“他这麽傲性子,你们这些小姑娘应该没感觉吧?所以这个合作组里不会有成对的,是不是?”
周广愚这回很认同,因为林恪的性格确实变幻莫测:“在我看来,是的。”
于是王老师拍案敲定,愉快地把她放走了。
她回班的时候林恪还在趴着睡觉,就这样雷打不动的趴姿,这样丑到爆炸的荧光绿外套,都能引起路过的人讨论几句。周广愚只觉得他现在浑身散发着刺眼的主角光辉,快成灯泡了。
她心里波涛汹涌,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敲了敲桌沿。
阎王殿下起床气,惹不起,她还躲不得。王丽这是把她唯二的逃生路给堵死了,她没当场毙了自己都不错。
林恪手动了一下,慢慢擡起头。眉头紧紧蹙着,脸色比中午还要白上几分,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目光还有些不聚焦,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大概真病了。
没等他开口,周广愚就指了指楼上:“王老师叫你。”
林恪呼出一口气,抓了两下额前的头发,撑着桌子起来的时候脚下都有点飘,一阵头晕眼花。他闭了闭眼,周广愚看他脸色实在太差,出于人道主义,还是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行不行啊?”
林恪从兜里把口罩拿出来戴上,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座位,张西坞的座位是空的。
他只好退而求次,看着周广愚,语气晦涩:“我去趟医务室,帮我请个假。”
周广愚:“……我是你的管家吗?”
林恪咬牙切齿:“帮个忙,谢谢。”
一路走好。周广愚挥手。
然後他真的一路走好了。
钱老师是个三十出头的英语教师,喜欢穿一件金光闪闪的外套,被前几届的学长学姐们戏称为“金钱豹”,芳名流传到这一届,大家认为“豹”至少身形敏捷,不贴切。
所以被迫改号“金钱肚”。
金钱肚这几天改他们的卷子改得血喷三尺。一进门先把B班骂了个狗血淋头,重点全在那九十出头的平均分上。B班同学们集体化为一窝小鸡崽,不敢言语。等她好不容易骂完了,准备评讲试卷,冷眼往下一看,看到林恪的位置空着。
“周广愚,你前面坐的谁?”语气不善。
“……”
“林恪,”周广愚慢吞吞说,“他去医务室了。”
“生病了啊?我改完卷子都没病他倒是病了……那你回头借他订一下卷子。齐思衡你们几个也好意思在下面笑,一个个作文写的都是什麽玩意?让你们写提高国民素质的重要性,还有人给我写建议打扫学校厕所?导航仪都没你会偏!”
台下传来几声没压制住的低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好不做。笑完了,周广愚无奈地拿起红笔订正起来,把字写得稍微端正了些,没再连笔。
她本来以为林恪只是请一节课的假,谁知道连着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来,估计是直接在医务室借张床睡了一觉。每个老师走进来第一件事就问林恪人在哪,周广愚不堪重负,後来其他人都学会帮她答了。
这尊存在感极高的佛晚自习前才施施然回来,睡饱後果然气色都好了不少,一路上收到B班不少人关切的问候,一脸奇怪:“他们怎麽全都知道我去医务室了?”
周广愚心说你也好意思问,用笔杆敲了敲那沓要订正的卷子:“王老师跟你说了吧?这是我跟其他组员拼拼凑凑出来帮助你的,请。”
林恪盯她几秒。
柳叶眼给人一种略微女气的锋利,偏生上面是刚强的剑眉,这麽一中和,是独特的盛气凌人。只要他人往那儿一站,不管做什麽,总显得骄傲。
出乎意料地,林恪没找她茬,只是掀了掀眼皮,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把她的卷子抽走了,轻飘飘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