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这样,两个人也绝对没有过任何接触,她自然不清楚庄笑扶和谁扯过桃花绯闻,这气要是冲着她发的,未免太冤。
清朝都亡了,还搞连坐啊?
周广愚无语,嘴边的话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後囫囵吞下。
那是一滩冷淡的,凝固的,没有温度的水,垂着眼也遮不住目光的晦暗不明,好像谁也捂不暖,融不化。周广愚少见这样的人,浑身都是刺一般。
前桌面无表情地发作完一通,坐了回去,这回没趴了。
他的压制力铺天盖地,瞬间四周的气压都低了下来,周围的人不好言语,只有他那个同桌陪着尴尬的笑看了看她俩,劝了几句。
等旁边的人脸归于暴雨後的清净,周广愚用胳膊肘戳了戳孙晓琴,慢吞吞:“欠我一顿饭了。”
“……对不起。”孙晓琴有些愧疚地搓她的胳膊,“我忘记他是个奇怪的人了。”
烈阳高照,蝉鸣不止,光从高楼中斜下,照在关城三中的校匾上,勾撇金光闪烁。
关城三中并不是省重点,更不是贵族学校,只是本市排名不错的私立高中。
理科班中,成绩最好的自然是理科A班,其次再是B班。
进来的女老师姓王,戴着一副长方形眼镜,颧骨高高隆起,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估计是开学忙的事情多,根根分明的刘海泛着光,显得有点油。
王老师是B班的班主任,教数学,个子虽小却精干,一进门就指挥半个班男生去搬教材。她原先带的班理科好,B班自然也有不少老学生,都纷纷应了。
。。。。。。也不全是。
周广愚看了看。哦,脑勺王在前面坐得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王老师似乎也发现了他的泰山做派,一条细细的眉毛登时挑得老高:“林恪,你听到我说话没?男生主动点,出去搬东西,你腿被桌子焊住了是吧。”
认识他的男生们哄笑,在门外打趣几句,林恪终于知道不能混过去,只好“呲啦”一声站起来,男生十六七,身高在人群中已算是高挑,清瘦的背影在簇拥下淡去。
周广愚莫名心中不爽,那点冤枉这会儿发酵了似的,盘算着跟这根杆子打架赢的概率有多少。
开学第一天做的事情无非就那几样,发新教材和练习册,眼熟各个老师,讲讲整个学期的计划之类。
放学前,王老师过来放了个鞭炮,宣布下周为期三天的摸底考,把全班炸得满地焦黑,一个个无比哀怨。
周广愚收拾着书包,孙晓琴看了她一眼,凑来身边:“我请你吃关东煮?”
“不用。”周广愚把椅子推回去,“我今天不上晚修,回家吃。”
走出三中门口,门口花正开,花枝斜出,错落里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高瘦背影。他走得不快,人却挺,书包挎在一边肩上,随性自然,流畅的脊背线条。
周广愚没见过白杨,但脑海里自动给背影标上这个植物名。
林,恪。她看了一天了,没可能认错。
算了,她揉揉眉心,想到今天早上就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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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生活失去了暗恋对象的参与是什麽感受?这个问题周广愚很有发言权。
周广愚不想承认自己过得有些煎熬,带着空落落的情绪过了无滋无味的一周。
。。。。。。空落落且愤怒的情绪。
林恪这个脑勺王十分挡视线,说不清是不是故意的。周广愚只能侧着头抄笔记,几节课下来脖子都僵了。
她满腹怨言,想一杆子笔捅他背上,脑海里就瞬间浮现出那张冷脸骂她是长舌妇的情景,什麽想法都只好作罢。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幽怨,已经化为实物钉在林恪後脑勺上了,课间的时候他总算是感知到了什麽,回过头来。
这很难得,因为从开学开始他就没怎麽回过头,再这样下去周广愚都要默认他後脑勺是正脸了。
二人毫无预兆,再度,对上了视线。
林恪的目光无波无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确实也挺陌生。
周广愚合上了笔记本,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林同学,咱俩能不能换个位置?”
林恪几乎无缝衔接:“不能。”
“。。。。。。"
这人真的有病吧。
周广愚自诩好相处,也不怎麽得罪人,不知道为什麽跟这人一碰上那心火就蹭蹭上涨,颇有些咬牙切齿意味了。
“你有一米八吧?坐第二排干什麽?”
林恪活动了一下肩颈,眼皮在擡眼时拉出一条褶,侧着脸。
瞳孔漆黑乌亮,扬起剑眉。
嘴唇动了动:“因为我想。”
然後懒洋洋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