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拂开夏琬琰抓住她衣服的手,“是非经过,一查便知,你无需多言。”
她已派了跫然堂守门的婆子去通知人来。
等太医、博士、各世家的人集齐,对药茶和残碗进行检验,结果自有分晓。
叶采薇黯然心叹。
也就是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也不知,最后到底能不能将夏琬琰扳倒?
若能,她顶多就是个无意间揭发了夏琬琰的无辜路人。
可若是不能……
她就成了故意诬陷的阴险小人。
今后可就真与昌平侯府势同水火了。
胜负未分。
然而,始终作壁上观的、冷静得没有一丝破绽的蓊桃却在此时跳了出来。
就当叶采薇以为她要做出什么一力担责的护主行为时,她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俯首认罪,“都是姑娘逼我的!”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偏偏就是那容津岸的亲生儿子呢?
若是让他知道真相,可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佟归鹤苦闷极了,乱七八糟地想着,叶琛已经填饱了肚子,一碟花生酥留下一半,剩下的他决不能再碰。
他小口小口地抿了热茶,压下食粮,又接过佟归鹤递来的巾帕,彬彬雅正地将口边的残渣拭去。
说完“谢谢”后,叶琛垂眸沉默,良久,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抬起他秀气的小脸,认真望向佟归鹤。
“那些流寇说的话,三三两两,我拼凑了一下……大约是他们的同党,在徽州,曾经被一个叫容津岸的大官下令抓捕,这几个人是漏网之鱼。”
“他们在那群人贩子手中看到了我,发现我跟那个叫容津岸的大官生得一模一样,觉得我是他儿子,又听说他就在应天,所以把我带过来,要在他面前把我杀了……”
第四十七章
佟归鹤的心,乍然被揪住。
纵使叶琛再机敏、再有君子风范,也到底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他的小脸望着他,纯洁如白纸,真诚得不掺一丝杂质,好看得不像话,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但偏偏那张脸,又长得跟容津岸一模一样。
是啊,但凡见过容津岸的人,都能一眼按出来,叶琛是他的亲生儿子。
就连穷凶极恶的流寇都这么想。
佟归鹤抿了抿唇。
此时日头正是毒辣辣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周身如坠冰窖。脸上的伤口明明不疼了,现在却和胸口一齐隐隐作痛,甚至放任下去,还有越来越痛的趋势。
叶琛安静地等着,见他眼波滚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琛也跟着抿了抿唇,听到佟归鹤问:
“容安,你阿娘是怎么对你说的?关于你阿爹?”
这般,便当是报了她差点破相的仇了。
她勾勾嘴角,后退两步让开了位置,颐指气使地吩咐:“来人,送她出府。”
“是。”话音刚落,玉奴便招呼着几名身材健硕的嬷嬷将叶采薇给架了起来,拖着就要往外走。
叶采薇眉心紧蹙,只觉得手腕被牵扯到的地方很疼很疼,被禁锢着压根无法反抗。
刚到门边,黄桃远远的瞧见叶采薇被这般对待,将手中装着热水的铜盆一丢便冲上前来:“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杜莞华慢悠悠地走过来,把玩着腕间的玉镯,“自然是要将此不详之人赶出去!自从她入了王府,我便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老夫人怎可听信外面胡诌的传言!若是殿下知晓了定不会轻饶!”
似是没料到黄桃敢这般同她说话,她眉梢一挑,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拿容津岸来压我?”
“你搞清楚,我才是王府的主母,是你的主子!”
黄桃半眯着眼,冷声道:“在奴婢眼里,老夫人便只是老夫人,奴婢的主子只有殿下和叶采薇姑娘。”
“你个小贱蹄子真是反了天了!”杜莞华睁大了眼,骂道,“快,将这个贱人给我乱棍打死了丢出去喂狗!”
几个嬷嬷得了令便将叶采薇丢在了地上,往黄桃那边去。
叶采薇忍着痛挣扎着爬起身,正想施蛊,便见黄桃对付起那些嬷嬷来游刃有余,不出片刻便将她们打得瘫倒在地无法起身。
见此,叶采薇敛起动作,低头瞧了一眼自己左手腕间的伤。
伤口约有半指长,切口平整,似是被利刃划过,也不知是何缘由,血一直在滴滴答答地往外冒,袖口很快就被浸染了一大片。
她眉心微微蹙起,将身上的衣料覆上伤口,忍痛压住了那个位置。
仔细想想,屋内并未有何尖锐的小物,这伤,莫不是杜莞华吩咐人有意为之?
这时,叶采薇才有心思思量杜莞华方才的话。
巫女,不详之人?这便是坊间对她的传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