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
燕京大狱里,阴暗潮湿的味道久久不散,痛哭声求饶声也从来不缺。
张以渊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人。
郑思双手被固定在刑架子上,里衣被血浸透的通红。
他额头上布满了汗,呼吸声也弱了起来。
“看不出来,郑家公子挺能抗的。”张以渊负手而立,“就算是平常的习武之人,用刑用到这份上也该招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旁边的火炉里拿出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本相耐性有限,再问你一次。”张以渊拿着烙铁朝郑思走去,“你去登闻鼓鸣冤,证据呢?”
郑思感觉身上的力气正被抽干。
张以渊听到了一样的回答。
“不需要证据。”他回道,“郑家有冤,丞相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滚烫的刺痛感从胸前传来,激的人连呼吸都似要停滞。
“证据交出来,本相饶你一命。”张以渊在他耳边低声说。
郑思意识模糊间,轻轻一笑:“击鼓鸣冤的那一刻,郑思便没想过要留自己的命。”
“为何是现在?”张以渊侧头看着他,“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说完他又哼笑一声。
“还是说,你一直在等这个时机?等我被口诛笔伐时刺上一刀,彻底封喉吗?”
郑思没有回答他,闭着眼,仿佛已经要死去了。
但张以渊看得出,他还有意识。
他用低沉有力的声音冲郑思再次发问。
“你真的觉得,致本相于死地,景国就一定有救吗?”
牢狱里,突然一片死寂。
良久後,郑思闭着眼,气若游丝的回道:“景国未必能变好,但长此以往,只会变得更差。”
他缓缓睁开眼,望着张以渊:“蛮国日渐式微,正是不破不立的好时机。”
张以渊看着他,沉默半晌後,轻轻笑了出来。
“好一个不破不立。”
他一把抓住郑思的头颅,逼着他头往後仰,与自己对视。
“郑公子是打算做这不破不立之人吗?”
郑思语调轻缓却又坚定:“若有需要,又有何不可?”
牢狱的尽头,突然传来女子的斥责声。
“你们算什麽东西,敢拦本宫的路!”
过了一会儿,狱卒便前来通报。
“大人,长公主执意要进来。已经按您的吩咐想办法拦下了。”
“公主待你真是情真意切。”张以渊望着郑思,“让人羡慕。”
牢房外,一阵沉稳却又露出些心急的脚步声,往这边传了过来。
张以渊没有回头看,便猜到了来者是谁。
男人笑了笑:“想要我命的人真不少。”
接着,他松开郑思,平静的说:“本相留你一命。”
听着即将到来的脚步声,张以渊望着郑思无谓的笑了笑:“看郑公子以後,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说完这话後,他转头轻轻瞥向牢外。
宁王梁永手持圣旨,带着胜利者的神色朝张以渊走去。
“奉圣上旨意办事,有劳张大人去别处一聚。”
张以渊看了宁王梁永一眼,接着将视线望向郑思:“本相会在地狱里,看着这一切的。”
郑思闭着眼,虚弱的一笑,也是在这一刻,彻底没了意识。
***
陈瑶还记得自己在牢狱外面吼叫时,看到宁王手持圣旨时内心复杂的情绪。
平日里神色总是内敛的宁王,此时神色里是隐隐显露的志在必得。
宁王冲陈瑶示好道:“公主不用担心郑公子,臣这就去把人接出来,回头让太医给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