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也是在那个时候,隐隐明白了权势是什麽。
但她当初没有立即报复李政,一是为了不让姨母伤心。二是因为羞于啓齿李政对她做的事情。而如今她重返李宅,还未亲自对这人施以惩戒,这人倒是不中用的先疯了。
陈瑶冲方婉晴的灵位叩首完,起身临走之际,就看李政失神地望着四周,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痴笑着低语道:“还没有烧干净,还没有。”
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盯着李政痴傻之态的脸,只觉得这人是真的疯了。
然後,他突然说出了一句让陈瑶怔在原地的话。
“哥哥也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後,肩膀随着颤笑动了两下,嘴里再次重复着:“哥哥知道……,他一直躲在书架旁看着。”
陈瑶伫立在那里许久,突然觉得自己很冷。
冷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
万千思绪冲进脑海,终究还是用表面的镇定掩饰了下去。
她望着李政这副失心疯的样子,冷冷说道:“本宫不管你的病是真是假,好的了还是好不了,馀生就这麽疯下去吧。”
李政像是听懂了陈瑶的话,接纳了这样的命运。
他呆呆的看着灵堂,耸拉着身子,流着口水发出痴笑声,在林州永远的疯了下去。
***
回城的马车上,车顶陆陆续续传来了落雨击打的声音。
渐渐的,雨势开始越来越大。
回燕京的路多为荒郊野岭之地,马车没有合适的歇脚处,便在雨中整夜前行着。
陈瑶沉默了一路,冯雨便安安静静的守了一路。
主子到底与这家主有何仇怨,她不知晓,也觉得做下人的不该问的不要问。
但思来想去之後,还是将打听的东西说了出来。
“奴婢听说,这位李家家主十多年来夙夜难寐。即使入了梦,也常会念叨着有人要取他性命,算是顽疾了。”
取他性命?
陈瑶心里一声冷哼。
那梦里取他性命的人,是长公主还是圣上呢?
随即又化为苦笑。
可皇兄又怎会取他性命?
装作不知情这麽多年,若有了动作,不就是承认自己当年对妹妹不管不顾了。
“做了亏心事,自作自受。”
陈瑶一边说,一边掀开帘子往外望去。
她因为李政的话,整夜都没有合眼,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眼下醒来已是白日。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冯雨知道她没有歇息好,“等回了府,公主就能好好休息了。”
陈瑶却回问了另一个不想干的问题。
“皇兄以前赐给我的东西,都收好了吗?”
“一直都妥善保管着。”
“回府後差人送到本宫房里。”
“是。”
回了府邸後,冯雨按照吩咐,将圣上御赐之物差下人一一放入了陈瑶的寝室里。
“主子,都拿过来了。”
陈瑶看着眼前不计其数的珠宝字画,背过身冲冯雨吩咐道:“都出去吧,没本宫吩咐不许进来,你也是。”
冯雨跟了她这麽多年,一看到自己主子平这副静又冷淡的态度,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上次见到她这副样子,是听到驸马死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