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失控的感觉。
四周静得只有温泉流水和两人的呼吸声,严格来说只有他的呼吸声,他不知道,自己的呼吸声为什麽会这麽大,几乎震耳欲聋。
完全露馅了。
发梢上的一滴水,突然落到书叙白手背。
书叙白猛的一颤,像是被火星烫伤。手里还在为秦绪的肩颈擦药,但意志却摇摇欲坠。
他快崩盘了。
“别抖。”
秦绪冷冽说道,连头也没侧过来,还不等反应,书叙白的手背就被反搭上一双潮湿滚烫的手,抓着她移到了左肩:“这里。”
而後又潇洒退场,只留书叙白手背上一片水渍,他喉头滚了滚,干咽下去。
别抖。如同撬开情绪反应的开关,拉出书叙白汪洋回忆里,那朝思暮想的一页。
秦绪也曾在昏暗的灯光下,用同样的语气安抚着害怕的自己,让他全心全意甘愿把自己交出去。
即便面对喜欢的人,书叙白也曾有过害怕,可尝过一次,便让他终身难忘。
若现世有凌迟,不过如此。
这就是他心软的现世报。
书叙白又一次发了梦,痴心妄想地在心中默念,别想,别想太多。
……
等他按照秦绪的指令将背部每一寸都逡巡个遍後,用狼狈来形容他的模样也不足为过,以至于方一起身,腿下发软差点没站稳。
“别碰我。”书叙白推开了要过来扶他的手,十分礼貌地保持开安全距离,他怕再多待一秒就要露馅,只留下个落败而逃的背影。
他反应过于强烈,秦绪眼神黯淡失色,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麽?
……
正想着,秦绪的手机传来条新讯息。
林敬琛:【砚周同你一齐?】
是林砚周的哥哥。
秦绪回他:【在隔壁。】
林家几乎很少主动找他,秦绪隐隐已猜到了什麽事。
等到他找前台打开了林砚周房门,还在玄关处就听到一阵接连不断的粤语,语气不善,前台十分有眼色低头回避。
床上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秦绪走到里间,就看到林砚周正在和电话那头唱反调,不难听出,对面应该是林父。
秦绪听不太懂粤语,只对部分词汇所知一二,他突然觉得刚刚不应该让书叙白走,这会儿还能给他充当翻译。
零星几个字眼中,许盛言的名字出现了好几次,秦绪没过问过他俩之前的事,林砚周主动说,他才主动解难,就像书叙白之于自己的特殊,他很明白在林砚周心中,有个不该被提起的名字。
等他耐心地骂完街,手机充当泄愤包径直丢到一边。
“骂舒服了?”秦绪陪他点了支烟,指尖轻点。
“我哥让你来的。”
“嗯。”
“说。”
“我什麽也不打算说。”秦绪坦然道,“你打算什麽时候回去,一起。”
林砚周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回答,想了想婉拒了好意:“你别管。”
“之前那个实验团队还有部分手续需要交接,我早晚也得过去善後。”秦绪看出了他的犹豫,多问了一句,“怎麽了。”
林砚周踌躇半晌,才焦愁地叹气:“老爷子想让许盛言回他手里做事。”
倒是不意外,秦绪对许盛言这个人,颇有几分赞赏,他本还疑惑林老爷子为什麽愿意放任这样一个角色在外奔波,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人质。”秦绪抖抖香烟,一针见血,“你要管?”
很浅薄的疑问。
“那是他的事。”
秦绪只笑,不拆穿他的谎言。
林砚周沉声:“秦绪,我和他,跟你和书叙白不一样的。”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固执在,秦绪不愿多劝,就像林砚周也不认可他那套情感模式般,各人有各人的路走。
“林砚周,你比我幸运。”末了,秦绪只淡淡吐出这一句,“我走过的路,不希望你再走一遍。”
也不希望他们再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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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成都的最後一天,将分部剩馀的工作处理干净後,杨柏林提议,说他晚上在玉林路定了位置,入乡随俗怎麽也得让大家体验一把本地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