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焓眼见着王府大门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待马车停稳便率先一跃而下。
车内一直没有出声的姜玉响却忽然唤了他一声,“王爷。”
他停住脚步,皱眉回头看她。
“王爷是要过姐姐那边去吧?”
萧焓的眉头皱的更甚,却还是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姜玉响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温声道:“我与王爷同去。”
男人捏了把眉心,沈楠早晨因何反胃他不是没注意到,“你也累了,先过绛雪轩歇着去罢。”
“可是姐姐……”她还想再说些什麽,却见男人匆匆摆摆手进门去了。
只留下她怔在门口,原先二人同在姜国是何两小无猜的情景,可是现在,果然真是物是人非了吗……
身边的阿茗见她神色落寞,开口道:“王妃,外头冷,先进屋里去吧。”
姜玉响神色暗了暗,擡步往里走,待进了二门後才侧头轻声道:“找个人盯着那边。”
萧焓一进留春苑的门,就跟刚出来的刘太医就撞了个正着,那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要给他行礼。萧焓一把将人搀了,“王妃怎麽样了?”
“这……”刘太医迟疑着道:“王妃言现下好多了,未曾让下官看诊,下官这就……”
“你跟我进来,”萧焓不待他说完就开口命令道。
他大步进了院子,廊下的燕娘和铃铛先看见了,忙忙地迎过来,高声道:“请王爷的安。”
萧焓瞥她们一眼,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你们主子呢?”说话的功夫已然将整个堂屋巡了一圈,却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主子……”眼见着瞒不住,燕娘不得已开口,“主子在後院自个儿煎了药……”
萧焓脸色陡然紧绷起来,快步往後院去了。
後院里沈楠早已听见前面的动静,她没想到萧焓能这麽快回来。药炉里的药还差一点火候,她也顾不得了,只匆忙拿了个白瓷碗倒了。
男人一入後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女子蹲在地上,无视那药汁上的腾腾热气,着急地就要往唇边送。
背後忽地掀起一阵掌风,力道大的令她稳不住身形,不自觉地就往前边扑去。
伴随着当啷一声响,一只手臂自後拥住了她。沈楠回过神来先向那药碗看过去,那药碗落地後滚出好几圈,药汁也是尽数泼洒。她心里一紧,攥住了身前男人的石青色袖口。
萧焓使了力将人拉起来,脸色绷得紧紧地,擡手向那泼尽的药汤,对刘太医道:“请。”
“不必了!”沈楠着急地开口制止。
身边的男人垂眸看向她,沈楠擡头对上那双眸子,那是她不曾见过的一双眼睛,里面盛了萧焓从未对她露出过的神色,失望丶心痛丶冷然……
“是什麽?”哪怕是请已然摆在眼前,萧焓一出口却又不自觉地带了点侥幸。
沈楠咬咬牙,“是……滑胎药。”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去,沈楠恐变故再生,勉强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对刘太医道:“刘太医先请回吧。”
那刘太医正是不知该作何反应,闻听这话如蒙大赦,忙躬身道:“是,下官告退。”他卜一转身,又一道冷然地声音传来,“什麽话该说什麽话不该说,不用本王教你吧。”
“是是是,下官明白。”
待人一走,沈楠从男人怀里退出来,正踟蹰着要说什麽,萧焓一言不发地擡步往外走去。
那个身影太过落寞,那双眼睛太过冷然,拉扯着沈楠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他是……对她彻底失望了吧……
她轻轻呼了几口气,等到自己心中的痛意稍缓,而後跑到山墙跟上找了扫帚铲子来。她细细地将那黑色的药汁清理干净,连带着那个白瓷碗一起,掩进旁边花圃的泥里,这才过前院去。
刚转过月洞门就听有搬动东西的响动,再擡眼一看,正是一身朝服的男人站在廊下指挥下人搬动药柜。
她睁大眸子,小跑两步到廊下,拦在那排药柜前,“萧焓!你这是做什麽?”
“做什麽?”男人嘲讽地扯扯嘴角,“王妃自己看不见吗?”
“你不能动我药柜。”
“不能?”他好像听见什麽笑话似的轻笑一声,紧接着神色却又锋利起来,“这整个王府里,有什麽是本王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