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本来就是只我一人,这时候客人少,我就稍微收拾一下,大家要等到巳时才来。”
“这样,”沈楠围到柜台前,瞅见那上面的玉佩惊讶道:“这哪儿来的?”
桑淮青无奈道:“一个客人给的,说是没带钱。”
沈楠连日来心情一直是闷闷的,闻听她这一言得了趣,那股活泼性子又跑出来。她笑嘻嘻凑到人脸前去,“什麽客人哇?是不是男的?是位公子吧?”
桑淮青诧异,“你怎麽知道?”
“能送你双鱼比目佩的人,当然是公子了。”
“人家不是送我的,是先放在我这儿,等拿了茶钱就取回去了,”她耐心解释道。
“说是这麽说,你还真信啊?哪儿会有这麽巧的事。”
“这……”桑淮青犹疑了。
“不信你就等着瞧了,看他会不会拿钱来赎。”
“双鱼比目……是什麽讲究吧?”她向来不在这些胭脂首饰上下费心思,自然对此知之甚少。
沈楠看她一眼,俯在柜台上拎起那玉佩漫不经心道:“我娘原先有一个,据说是成婚前我爹给的。”
“啊?”桑淮青惊愕地长大了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林峰应当……不是这个意思吧?
旁边的沈楠拎着那玉佩拿肩膀轻轻撞她,“说嘛,是哪家的公子?你心里怎麽想?”
桑淮青一把将她手里打着旋儿的玉佩捞回来揣进怀里,退开一步道:“不是,什麽跟什麽啊,就是个巧合罢了。”
“看你紧张的,还说没什麽,”沈楠啧啧两声不甘心地又凑上去,两个女儿家笑闹起来。
这些全都落在街对面的男人眼里,他有多久没见她这样开怀笑过了?还记得她才刚入府时活泼灵动的样子,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她在府里笑的越来越少了,少到他都快忘了她笑起来是这般明媚的。
没过多久,茶铺里的夥计陆续都到了,两个女孩儿便你推我搡地上楼去了。萧焓也跟着进了街对面的酒楼。
天渐渐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燕娘惶恐着上楼来报:“王爷,天儿看着不好,要不我去催一催夫人早些回府吧。”
萧焓端坐在桌旁,静静望着对面的二楼,摇了摇了头。燕娘不好再劝,只好下楼去继续等着了。
眼见着雨点霹雳啪啦地下了一会儿,茶铺里还是迟迟没有人出来。萧焓下楼来递给她一个眼色。燕娘明了,撑了伞往对面茶铺里去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後,那个熟悉的身影才出现在茶铺门口。萧焓快步过去,将自己的伞置于檐下等着女子迈下阶。
沈楠低眉敛目走入他伞下,她没有擡头,自是也看不见男人眼中的痛色。为什麽她在他身边不能笑起来呢?为什麽他连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开怀都做不到?
燕娘远远地撑了伞跟在後头,看他们两个人沿着街慢慢走着。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後,沈楠才意识到不对劲,她擡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不乘马车吗?”
“我叫他们先回了,是不是走累了?我背你?”
沈楠摇摇头,低头看向自己濡湿的裙摆和鞋袜,萧焓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将油纸伞塞到她手里,往前迈出一步蹲下。
“不用了,萧焓,也没多少路,”她轻声道。
男人不为所动,任由雨点打在身上。沈楠默了默还是伏到他背上,男人的後背如往常一样宽厚温暖。可惜以後,这些就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阿楠,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在枫山遇刺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她耳膜。
“嗯,”她大抵会永远记得那个雨天,记得那山间的草木味和他身上的血腥味,那是她第一次离他那麽近。
“那时候有没有害怕自己会死?”萧焓侧头笑着问她。
“刚开始有点,後来更怕你死。”
“怕死了守寡,”他继续笑道。
沈楠却没笑,着急地探手去捂他的嘴巴,“不说不吉利的。”
“好。”
听见男人闷闷的应答声,她才收回手,重新将脑袋阖在他背上。
“阿楠,不跟我置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置气,”沈楠这句说的是实话,她早就不生他的气了,他也是身在局中不得已罢了。
“那为什麽不见我?”
“因为见到了会伤心,”想到马上也会有其他女子成为他的妻子,她会很伤心的。
“可我见不到你会伤心,”萧焓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