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女子吃痛的轻呼声与杯盏的碎裂声先後传入萧乘钧耳中,伴随着这些的,还有萧焓看过来的视线。他定了定心神,佯装漫不经心地与之对视上去。
沈楠觉得手腕一痛,手上脱力,擎着的杯盏便没能拿住,她歉疚的看向萧焓,“我……”
男人不待她说完便拉了她的手坐下,“没事,”又转而对身边的宫女道:“再给王妃拿个杯子来。”
他坐下後就着刚才的姿势将女子的衣袖往上拉了拉,白皙的手腕上浮现出一块青紫。女子俯身到他耳畔,小声道:“刚才好像有人扔了东西。”
萧焓盯着那块青紫点点头,“疼吗?”
“倒是也没多疼啦。”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对面萧承钧的眼底。男人心疼地握了女子的腕,那女子娇嗔地俯在他耳畔悄声说着什麽,这场景分外扎眼,他却又控制不住地望向那边。
没一会儿有人过来敬酒,萧焓便开始忙了,沈楠待的正憋屈,就听他转头对燕娘道:“带王妃出去透透气。”
她高兴的离了席,由燕娘陪着在御花园里逛起来。刚走出几步远便有一股清香袭来,她深吸一口气,“是荷花,燕娘,我们过去看看。”
主仆二人很快行至石桥上,浓郁的荷香扑面而来,层层叠叠的绯色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沈楠站在石桥上,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不禁感叹道:“我还从没有见过这麽多的荷花呢。”
燕娘跟着笑道:“那王妃多看一会儿。”
石桥底下一株荷花已然开败,露出了胖墩墩嫩生生的莲蓬,她激动地指给燕娘看,“莲蓬!”在北境见过的莲子大多都是药匣里早就晒干了的,鲜少见到这样碧绿的。
她新奇的很,攀着石栏弯下腰想去够那莲蓬,燕娘慌忙扶住她,“王妃,这可使不得。”
“没事儿,”她拂开燕娘,又继续伸手向下探了一点。不料这一下子用力过猛,忽然间重心不稳,她一头就要向荷花池里扎去,燕娘忙要出手拉她,却被旁边飞出的一个月白色身影抢了先。
萧承钧早就看见她站在石桥上了,不过碍于身份,他不想贸然过去给她增添闲言碎语。但是眼看着女子就要落水,他不得不出手相救。
“没事吧?”他对怀里的人小声道。
沈楠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这眼前的人也似曾相识。上次有人当街纵马,也是他救了她。只是这人……怎麽会出现在宫里?她愣愣地摇摇头,正要说什麽却被一股力量扯开了。
萧焓将女子拉至身後,面色可谓是很不好看。
萧承钧率先抱拳行礼道:“侄儿逾矩了,还请皇叔见谅。”
侄儿?他是萧焓的侄儿?大庆朝的皇子?她转头看向那抱拳的男人,萧承钧微擡了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心里踏实了点,又悄悄把头转回来,不料正对上萧焓冷沉沉的目光。沈楠一吓,却发现男人的衣袖轻轻抖动着,视线下移,是萧焓紧握着的拳头,手背青筋凸起,像是在竭力遏制着什麽。
这……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她馀光瞥了眼背後的荷花池,莫不是……他怕水?难怪……之前在枫山的时候也是……她叫他到湖边洗脸他却是怎麽都不肯。
她伸手覆上萧焓的手,握紧了,男人看她一眼,而後对面前的男人道:“钧儿说哪里话,若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你皇婶眼下就溺在荷花池中了。跟着的人也不知干什麽吃的,眼看着王妃往水里扎?!”一句话声音不大,燕娘却是当即惶恐地跪下来,“是奴婢看顾不周,请王爷责罚!”
“不关燕娘的事,是我自己非要去摘莲蓬的,”沈楠急道。
萧焓冷睇她一眼,拂袖就走,“回府里领罚。”
沈楠忙将燕娘扶起来,又去追前面的男人,可前面的人一点要等她的意思也没有。“……王爷,”她提着繁复的裙摆一路小跑,直到宴席前才追上他,她气喘吁吁道:“……走那麽快干嘛?”
男人自顾自入座,伸手抚平了外袍上的衣褶,“本王还有事。”
沈楠看着已经散了大半的宴席,又看看端坐在位子上的男人,现在还能有什麽事啊?不过男人的脸色难看到叫人难以忽视,她还是好脾气地出口问道:“还有什麽事啊?”
萧焓没有言语,沈楠又继续道:“我们回家吧?”
“你不是喜欢这儿吗?还回什麽家。”
阴阳怪气的不能够再明显,沈楠跟着上前坐下,拥住男人胳膊,尽量放柔了声音道:“生气了?”
男人将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差点掉进池子里的又不是我,本王有什麽好气的。”
沈楠不依不饶地重新拉住他,“这次是我不小心,以後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