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和乐绫多日相处,有了默契,她的一些疑窦,她稍作比拟,乐绫只消一眼便心领神会。
她想起与阿静约定醉仙楼,自己刚到不久就被打晕送进宫中,阿静如今身在何处,她武功高强,该是甩开那些匪徒了吧。
当务之要,走为上策。
夏霁手脚并用地比划:怎样能偷溜出宫?
乐绫蹙眉看了半晌,不觉地睁大眼:“你想出宫?”
她思量许久:“宫女若想正式出宫,须年过二十,但你若想偷溜出去,宫禁严格,来往进出都得核查,除非有主子能带你出去,否则很难,被抓到还会受责罚。”
夏霁泄了气似的栽到榻上,而後直愣愣地坐起,不!她一定能想办法出宫。
人生境遇总是如此相似,身在大夏,她整日想着溜出宫玩,当时有阿静陪她。
如今跑到北齐,又被抓进宫中,同样的难关横亘,她定能寻得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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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杀你?”夏明帝声色凛冽,大声呵斥。
“臣罪该万死,是臣教子无方。”裴国公跪在地上,额上已磕出血。
夏霁嫁入裴府多日,裴国公却一直未曾见她。
裴凝起初以她生病搪塞,但後来夏明帝多次传召无果。
裴国公方知公主大婚当夜就已离府,至今下落不明,他不敢耽搁,连夜带着裴凝进宫请罪。
夏明帝治下有方,恩威并施,裴国公有从龙之功,夏明帝一向敬重他。
但此事甚是荒唐,夏明帝直接将前日随裴凝入府的刘御医赐死。
夏霁不知所踪的消息传来,杨芷当场晕了过去。
夏明帝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为夏霁精挑细选的夫婿,竟连她生死都不顾。
如今西宛丶且末小国蠢蠢欲动,北齐与大夏关系暧昧不明。
夏霁失踪之事不宜声张。
夏明帝走到裴凝面前,龙靴上的龙鳞寒光凛凛:“给你们十日期限,十日後若无法给朕个交代,裴氏一族自担後果。”
裴国公千恩万谢地磕头辞罪,裴凝一脸淡然跟在他身後退下。
刚走出宫门,裴国公便一脚把裴凝踹在地上,声泪流下:“老夫为官一生,为大夏鞠躬尽瘁,竟教养出你这个畜生,
为了一个外室,弃自己结发妻子不顾,裴凝,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是以为我老了,就管不了你了?”
裴凝拍拍朝服,顺势跪在一旁:“父亲,雪心不是外室,我与她并无茍且。何况公主不守妇道,骄纵任性,是她自逃在前,等找回她,同她和离後,我自会迎雪心入门。”
裴国公捂着胸口,咳嗽不止,裴凝擡手扶他,被他一甩:“好好好,既不是外室亦不是裴府下人,让她离开裴府,我丢不起这个人,十日之内,若寻不到公主,你等着给老夫处理後事吧。”
“父亲!”裴凝垂首俯下身子,裴国公头也不回,早已坐着马车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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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位置偏远,赵巡册封沈淮序後来过几次,大多时候被他气急而去。
索性眼不见为净,赵巡也不想给自己添堵。
沈淮序与宫内其他人很少来往,自得清净。
送到承乾宫的婢女们也乐得清闲,这里不仅事少,沈淮序宽厚待人,她们来此後的赏赐颇丰。
以往她们在主子身边侍候,若有幸遇个仁慈宽厚的主,还能少受些苦;但在这等级森严的宫闱内,没有人能一直和善,这样的人早晚会被吃掉。
再人淡如菊的人也难免捧高踩低,又有谁会甘愿一直任人揉捏,被踩在脚下呢。
对于她们来说,不用像之前一样提心吊胆伺候,但又心有不甘,毕竟这王非“真王”,沈家败落,不事朝政,只馀一空壳罢了,她们既享受这儿的安闲,就更不愿随沈淮序出质,远赴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