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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正文完（第2页）

他刚起身，手腕就被床上坐着的人拉住。

季敛扭头，发觉许沐还是双眼无神的状态，他又退回去，蹲在许沐面前，抓着冰冷的双手，仰着头注视着对方：“身上都是血腥味，需要清洗一下，洗干净之後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我们到家了，这里是你的家，在这里你什麽都不用想，我们好好吃饭睡觉，休息休息，好吗？”

他说完，试图起身，许沐没再拉他，季敛有些烦躁，转身背对着许沐的时候凶相毕露，眉眼间的恨意再也遮掩不住，他开始後悔留下苏利安的命，如果当时在河边就把那家夥一枪崩了，就不会有後来那些事。

他推开浴室门的声音有些大，声音乍起後，季敛迅速屏息，立刻扶住门，并扭头观察许沐。

许沐没什麽特别大的反应，只是慢慢擡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吓到你了吗？”季敛让语气变回之前的温柔模样，“抱歉，力气突然大了点。”

许沐的目光沿着他的身体向下，瞥了他扶着门的手一眼，而後低下头，开始解衣扣。

这副平静的样子让季敛眉头一蹙，他把浴室门固定住，进了浴室试了试水温，刚好适合把人捂暖。

等他从浴室返回的时候，看到许沐已经把衣服都脱了，目视前方发着愣。

“都准备好了，”季敛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抱着许沐往浴室去，“真的不要吃点东西吗？让伊莲娜送点巧克力上来，吃点巧克力好吗？你肚子里本来就空，之前吐的那两下，算是把胃全掏空了，我怕你胃难受，我们吃点巧克力好吗？”

“或者你想吃点什麽其它甜食？”

他把许沐轻稳地放进浴缸，许沐没有靠进去，而是直直地坐在中间，手里攥着他的领子，平静地盯着他，不说话，也不准他走。

季敛蹲在浴缸边，捧着水浇在许沐肩上，发顶上，温热的水流淋到许沐的脸颊上，季敛借着水把那白皙的脸蛋上溅到的两滴血迹抹掉。

“不走，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不吃了我们不吃了，先把澡洗了。”

整个洗澡的过程很顺利，就是在给许沐洗手的时候花了些功夫，因为他总是抓着季敛不松手，掰开一个另一个就抓上去了，像给头一回洗澡的猫一样不好弄。

等许沐洗完的时候，季敛全身上下也湿了个彻底，衣服裤子都能直接拧出水来，他把许沐从浴缸里捞出来後，二人又在淋浴下冲了几分钟，这才从浴室离开。

季敛给许沐裹了两层浴巾，脑袋上还搭着条厚毛巾，他先艰难地在许沐的注视下把自己的湿衣服全部换掉後，才回来拾掇许沐。

“现在呢？要不要吃点东西？”季敛给许沐擦头发，他用的是最新款的干发毛巾，揉搓个几分钟，许沐那一头茂密的长发基本可以半干。

在擦头发的时候，季敛坐到了许沐身边，他把许沐的脑袋转向自己，边擦头发边观察许沐的神情。

许沐实在是太安静，安静得已经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这种安静让季敛感到不安，他宁愿许沐像之前一样掐着他的脖子宣泄心里的绝望，也不希望是现在这样无声寂静的状态。

现在是下午，窗帘没拉，外面是大晴天，落地窗内的地板上投着刺眼的光，许沐正盯着那片光看，他想到之前季敛搂着他的那个清晨，他们一起躺在阳光底下，暖和得让人发汗。当时那个人也在，许沐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恍然间觉得跟季敛躺在那里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叫“许沐”的人。

那他又是谁？

他不是许沐。

他的名字应该是南玉。

可南玉又是谁？

这个陌生到让他觉得完全从世界上消失也无人察觉的名字，是谁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已经消失了。

他是从很久以前就消失的，被人丢进水里，淹死了。

正擦着他头发的手停下动作，温热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那像一种神奇的力量，仿佛从地面伸出的手，拽住了没有根的人，想要带他落地。

“许沐。”

对方叫着这个名字。

“你让我……束手无策了。”

刺眼的光有了光晕，视线开始模糊，一个人的面孔逐渐闯入视线，影影重重，萦绕在他的眼前，他的瞳孔颤了颤，这才看清这张面孔。

这个人的头发还在滴水，眼睛有些红，像是要哭，他记得这个人之前不是这副样子，应该要更凶一些才对，疼了才有感觉，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活着。

他突然扑上去，吻了对方，他搂住对方的脖子，即刻加深了这个吻。

对方在跟他周转间含糊不清地叫他：

“许沐……”

“许沐。”

“许沐。”

不够。

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