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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烈火（第1页）

第88章烈火

许沐在当天下午被送出医院，和红头发一起回到轻症隔离区。可轻症隔离区的感染者似乎并不欢迎他们返回，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堵在中间不让他们过，没等医护开口，许沐主动开口，提出要去重症隔离区，红头发也说要去，尽管跟在身边的医护表示这种行为具有极大危险性，但他们两个还是坚持，医护也就没有阻拦，把他们带去了重症隔离区。

重症隔离区的空间比轻症隔离区的要小一些，里面每一张床都用挡板隔开，前面也有帘子挡着，算是做了个小型私人空间。

倒不是因为重症患者的待遇要好一些，而是这些重症患者的身上都已经长满了红疹，并且红疹的个头大得像水泡，大部分红疹还都灌满了脓，有的已经溃烂，有的临近溃烂，但无一不是不忍细看的惨状。

他们每天都需要接受全身清理，这需要把衣服全部脱下来进行，为了感染者的隐私设置了隔板和帘子。

许沐刚进重症隔离区，就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隐藏在消毒液气味下的腥臭味，那腥臭味里混杂着血液丶脓液丶汗液和呕吐物的味道，让人不禁屏息蹙眉。

这里的通风条件不是很好，气味散得慢，再见上这里面的人也多，味道闷久了就跟个毒窟一样。

“呕！”

“呕！”

接二连三的呕吐声在隔离区各个地方此起彼伏地响起，由于帘子大多都拉着，许沐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和红头发被一起往里带，许沐同样选了一个离洗手间近的隔间，这里味道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跟病毒有关，重症患者的排泄物都比普通人的气味要大不少，洗手间外一直有清洁机器人在打扫，但气味一直很浓烈。

许沐刻意让呼吸变得浅一些，他双手撑着床边起身一转，躺了上去。

小黑的外壳被摔出了擦痕，许沐拿在手里摸着那几道擦痕，用指腹磨来磨去，一副想要靠皮肉把擦痕磨平似的专注，磨着磨着，光屏就冒了出来，许沐看到一条未读消息。

他点开消息，发现竟然是希德的回信。

【沐沐：我被封锁在房子里不能出去，刚刚才看到你发来的消息，我一直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现在还好吗？】

之前希德一直没回消息的时候，许沐还以为希德是因为自己没信守承诺而生气，现在认真把希德的消息一读，许沐马上就开心地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希德那边很快接了，他的嘴边涨了胡茬，脸色有些暗黄，看起来很不健康，明明在季敛家养伤的那些天已经把气色养回来一点，结果一周不见又变回原样，甚至还要更差。

许沐开口便是一声担忧的：“希德……你的脸色好差，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希德眯着眼睛笑了，眼角干枯的皱纹挤在一起，挤出了类似叹息的笑声：“你一走就是一个星期，我担心你出事，又怕耽误你的事，不敢联系你，但又没办法不担心，晚上有点失眠，不碍事，不用担心，你呢？感染了是怎麽回事？你怎麽会被感染？”

“可能是之前在餐厅吃的饭菜里有病毒，”许沐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地回答问题，“我的抵抗力会差一点，希德也知道啊，小时候我也总是在发烧，所以这次就没躲过，不过没什麽问题，目前只是一些小疹子，其他的都还正常。”

希德叹一声气：“怪我，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如果当年我能快点察觉有人盯上了你，我们早早离开莫兰，你也不用遭那些罪，你的腿也不会……唉……”

“希德，我永远爱你，”许沐双手捧着小黑，脑袋摆得很端正，“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活到现在，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救了我的命，是你给了我生命，你不亏欠我任何东西。”

“是吗？”希德问许沐，“你真的这样认为，认为你的生命是我给的吗？沐沐。”

“是的，希德，”许沐点了点头，“我不认为这有什麽需要否认的地方，你确实给了我生命，没有你我恐怕已经死在了二十九年前的那条街上，是你把我的命捡起来的。”

希德专心听着，抿着嘴唇，嘴角上扬：“好孩子，你真是我的好孩子。”

“沐沐，你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你没有忘记答应我的事情吧？”

许沐说：“没有，我记得，如果在我生日前还没有从这里出去，那我们把这一天往後面推好不好？”

希德笑了两声道：“阿曳族的人来了，这个病会很快被解决的，你不知道吗沐沐，阿曳族的科技医疗都是顶尖的水平，目前还没有哪个国家能追赶得上阿曳族……”

说到这里，希德顿了一下，视线往下瞟，像在回忆什麽似的。

“希德？”许沐叫他。

“嗯，”希德收回视线，“沐沐，你只要记得生日那天跟我一起过，只跟我一起过，只要记得这件事就好。”

“这可能……是我跟你一起过的最後一个生日。”

“过完这个生日，我……就再也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事情。”

“你从此自由，我的沐沐。”

——

深夜，重症隔离区某个角落突然乍起一声尖叫，一个满脸布满脓疮的男人叫嚷着往门口冲去。

“死了！死了！死人了！”

衆人被他的声音惊出了隔间，探着头朝他看，只见他边跑边惊恐地反手指着某个方向：“死了！他死了！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又是更多的惊叫声在重症隔离区炸开，人们开始慌张地到处乱跑，许沐挪到床尾，拉开帘子往外看，只见人们急着绕开一个隔间，他的视线顺着帘子往地面上看，看到一个脑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的脸正朝着许沐这边，许沐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面容。

那是一个被脓包毁得看不清五官的脸，脸颊瘦削到凹陷，从凹陷处生出拳头大的脓包，脓包尖端正在冒着乳白色的脓液，从脓液里缓缓钻出几条银虫，顺着脓包的边沿往下蠕动。

他双眼圆睁，一只眼的眼皮上鼓着脓包，把半个眼睛都遮了起来，他的嘴角还淌着鲜血，哪怕隔着一段距离，许沐也仿佛嗅到了那血液里的腥臭，是腐肉的臭味。

重症隔离区被巡查的次数较多，加上不久前才出了豆豆那件事，所以隔离区外就加强了警员的巡查，这会儿隔离区里乱成一团，尖叫声已经惊到了警员，他们迅速作出反应，冲进隔离区，但看到死在隔间里的男人时，却没人敢轻易上前。

这是迦南国出现的首例死亡病例，药物没有任何作用的猜测迅速在网络上传播，迦南国陷入全面恐慌。

首例死亡病例出现後的第三天，前往金丽河分流河段的季敛和卫生所研究员返回迦南国，他们没有在沃田停留，而是直接飞往首都。

这表明季敛和卫生所研究员在金丽河有所发现，而且一定是极具重量的发现，闻风而动的媒体早早守在总统办公大楼外，争先恐後地想要拿到一手新闻。

很快，蹲守在大楼外的媒体看到了飞回来的迦南机舰，待落地後，季敛和几位研究员依次出舰，每一个都不是媒体想要捕捉的重点，他们的镜头一个劲儿地往机舰里怼，等到所有重要出行人员都出来後，衆人并没有要直接进大楼的意思，而是都站在原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