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黄雀我不知道,但你确实不是人。”他顿了顿,“不过,比起你说的这句话,另一句话更好。”
席越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是什么呢?”
闻也一字一顿:“多行不义,必自毙。”
席越盯着他,喉结轻微地咽了一下。
没人说话,车厢安静得如同地底坟墓,无形空气转化为半凝固的水银,在他们周身缓缓流动。
“不错的祝福,我收下了。”
席越拨开中控台的储物匣,透着病态苍白的指端懒洋洋地翻找两下,少顷并指夹出一枚银质打火机。
他把打火机高高抛起,“啪”的一声复又握在掌心。
他更深地往后靠坐,长腿舒展地交叠,骨相优越的侧脸噙着一抹清晰而玩味笑意。
“如果不是顾馥瞳,你不会落入如今的境地。不会被人拍摄不雅视频,不会被顾图南盯上……甚至不会被骗着签下霸王条款,当然,如果不是你那赌鬼叔叔,事情怕还没那么好办。”
席越眼梢舒展:“据说程子松给你开出来的解约费是七千五百八十万?这笔钱,怕是还到下辈子也还不清吧。”
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摁着金属砂轮,指腹纹理严丝合缝地嵌套进去,幽蓝火苗时明时灭。
闻也看着他咬住一支烟,熟悉的烟味满溢出来。
某种预感来势汹汹,容不得闻也多一秒时间思考,他垂在腿侧的手指默然攥紧了拳头,手背绷出嶙峋筋骨。
“我会打官司。”
席越赞叹:“不错的想法。不过,这笔时间账,只会越拖越长。你担不起。闻希的医药费还要交,闻耀祖欠下的高利贷也要还,闻也,你的时间不多了。”
秋夜天气多变,一场磅礴大雨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天地瞬间黯然失色。
近处的宜睦已经亮起灯,雪光般明亮纯粹的白色溶溶地落入眼底,闻也垂着眸,眼睫交错时掩去所有情绪。
他已经知道了席越找他的目的。
“……如果我不答应?”
席越挑着眉,似笑非笑。
“你以为你还有上桌的筹码吗?自始至终,一切都是我和宋昭宁的博弈。”
他双手交叉抵着鼻音,笑音轻慢:“我替你还钱,替你销毁所有顾图南拍下的照片和视频,包括你在互联网留下的痕迹——你离开她。无论去哪里都行,只要你永远别在她面前出现。”
闻也艰难地咽下一口翻涌到喉底的血腥气,迟疑半晌,他听见自己每一个吞咽困难的字音:“我不答应。”
混血儿那双浅金色的眼瞳浮现出清晰的揶揄:“那么,你可以试一试以卵击石的办法。温馨提示,哪怕顾家因为丑闻倒了,你也没有能够和资本抗衡的底气。”
他说完,轻轻地啧了一声,指关节转玩着打火机,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