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已经什么都拥有了,所以,爸爸留给你。我允许爸爸爱你胜过我,因为你比我更需要他。
“我的名字可以分给你,我的父母也可以分给你,没关系,我是很友善的人。以后,你也要明亮温暖,干净磊落,一辈子健康和安宁。”
她好大方,年幼时还有两团饱满可爱的babyface,但已经能像小大人似地和他说这番话了。
到了四月清明,她翘了马术课,暗地里指使林叔开车到护城墓园,陪他一起给他的亲生父母上香。
这样的宋昭宁。
柔软又温和的宋昭宁。
“以后我每年都陪你来。”
她穿着黑裙子,黑皮鞋,手里挽着一个黑色的包包。注视他的眼睛却明亮。
闻也一定是问了什么。
否则她不会回答:
“因为我是姐姐。”
那时候太小,讲不出盛大磅礴的爱意。
不过是觉得,弟弟也很好,只要在她身边就很好。比她晚一点点长大,但要比她跑得更快、更快一点,直到可以完全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可以肩负起她的梦想。
——为什么会想当观星学家?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如果人活着,吃饭要问为什么,工作要问要为什么,恋爱和自由都要问什么,真是好无趣。”
吃饭可以不问为什么,但工作为什么不能问?主动选择工作的人脑子都有常人无法理解的脑回路。
“因为星星抓不住。”
最后,宋昭宁这样回答他。
但其实,抓不住他的人是宋昭宁。
他当然要回头救她,他的公主,他的姐姐,他的启明星。
幼嫩的、伤痕累累的两只手扣在一起,仿佛这辈子不再有任何力量能使他们分开。
但她眼泪落得好凶,额角有伤,透明的泪光便混着温热血迹流下来,阳光下闪闪发亮。
要跑,要往停靠的那几辆保镖的车跑。
一瘸一拐地跑、互相搀扶地跑,鞋子掉了也要跑,足底被尖锐玻璃划伤也要跑,鲜血淋漓也要跑。
就在这时候爆炸。
他们惊惧回头,失声尖叫,但其实因为剧烈奔逃和缺氧的缘故,声带受损,所以那一刻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那天之后,我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家庭,失去了一切。我带着闻希离开他们,走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和她告别。”
顾馥瞳已经完全陷入他的故事中,她紧着声音:“后来呢?那位叔叔,还有你的姐姐——”
闻也温和而残忍地落定结局:“他死了。她几乎也死了。我能活下来,应该是她把她的‘一半’分给了我。”
他应该是天生讲故事的好手,关于宋昭宁部分,全部做模糊化处理。
“什么叫做几乎?”
“很重的伤。无数次凶险的手术,数不清的病危通知单。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