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活口,必须把事情做干净。”
“那小妮子昏过去了,没事,等会儿做成爆炸,谁也跑不了。”
谁也、跑不了吗……
根本是没有活路的。
那群歹徒人多势众,身上又有凶器,剁骨刀的光芒反射着开始从后车厢开始烧起来的火,明晃晃的一线白色烟气,直上青云。
他咬着牙,宝马s系的精钢车头已经悬在生与死的达摩斯克之间,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闻也把他从扭曲变形的驾驶位拖出来的时候,他的手被人牵住。
宋昭宁已经看不清了,但是那一刻她无法分辨致使自己看不清的原因不是泪水而是血水,就像她根本不知道闻也会那么坚决地、果断地放开她的手。
她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但没有。宋家对女儿的珍视程度救了他们。
那瞬间,所有人的混斗都像一出色调浓稠的蒙太奇,挣扎、叫喊、厮杀、鲜血。
人间炼狱。
她宁愿是自己必死无疑。
顾正清伤势太重,闻也只得把他靠放白色桥面。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有意识,唇瓣喃喃。
他跪着,手腕到肘弯有一道很长很深的刀伤,是为了他。
顾正清看见了,原本趋近涣散的双眼忽然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歉愧和悲伤。
“对……对不起……”
闻也疯狂地用双手去堵他腹部的鲜血。
子弹是从车头贯穿的,很刁钻蛮横的位置,是致命伤。
“要救……救、救昭……昭昭……”
说到这里,闻也漫长地停顿,他抬起眼,灰蒙蒙的夜幕没有星星,似乎连月亮也不愿听这沉重往事。
命运的二选一早在那一刻种下。
无形的虚空之中他仿佛听见有人在问:闻也,你是要救对你有恩的顾正清,还是救你喜欢的宋昭宁?
他那时候太贪心。
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谁能不贪心?谁会真的亲眼放任另一个人的死去。
当时的她状态已经很不好,半条腿烧得血肉模糊,白色裙角黏连在皮开肉绽的伤口里,分不清什么是红的,什么是白的。
她问:为什么回头。
为什么要救我。
如果你带着顾正清走,不管怎么样,至少走得远一点,再远一点,而不是把他孤零零的丢下。
又或者你当时就不要掰开我的手,不要把我丢在逃不出去的车厢。你掰得我好痛,我的小指没有知觉了,大火烧上来也好痛。
好痛……
真的好痛。
“昭宁的意思,昭昭明也,是希望我像太阳一样,明亮温暖,干净磊落。宁,五福,三曰康宁,安宁的宁。我已经被妈妈赋予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善意和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