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蛮蛮转醒时,正值破晓。
她坐在地上揉了揉发昏的脑袋,依稀记得昨日傍晚天上惊现异象,而后有道雷往自己身上劈下来,她顷刻意识全无,直到醒来。
“我又不成仙,劈我做甚?”她嘀咕几句,忽想起西鹭,抬头一看,屋门依然紧闭。
她忙起身,喊道:“姐夫!”
心急口快,喊错了称呼,正要改口,里面的人及时回话:“她已无碍,只需休息半日,你去问药师拿些安神的药。”
路蛮蛮听言,总算安心,赶紧往东山的药堂奔去。
不多时,她将药带回来,见屋门已半开,便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
一眼瞧见床上静静躺着的西鹭,她赶忙将药递给坐在旁边的澜生。澜生扶着西鹭吃下药丸,再喂入几口茶水,又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回榻上。
“阿姐几时能醒?”路蛮蛮迫不及待地问。
“耗了不少心力,睡足就会醒来。”说着,澜生叫她一并出屋。
两人来到屋外,路蛮蛮才将昨晚所见说与他,并道:“阿姐昏倒前,说情丝出了问题,还说胸口有封印?”
澜生点点头:“妖帝说她一年前在巫山遭遇山鬼,那道封印应当是我为救她而留下的。”
想起一年前的事,路蛮蛮不吐不快:“阿姐昏迷不醒的大半年,你一次都没来过空桑山。妖帝说你为救阿姐而深受重伤,需要闭关调养。但你好歹也该来看她一眼,怎么就对她不闻不问?”
“我并非不闻不问。”澜生顿下来,无从辩解。
路蛮蛮早习惯他寡言的性子,也知他丢了记忆,不记得先前的事。只是可惜他们夫妻原本恩爱,如今闹到离婚收场,心里恁不痛快,便有些怨言:“昨晚怎么知道火急火燎地将她带过来治疗,你这人忽冷忽热的,谁受得了!”
澜生只是苦笑,因为西鹭也曾这么说他——冷的时候像块冰,一碰就要打寒颤。
总而言之,还是他的问题。
却说西鹭醒来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睡在澜生的屋内。
外面骄阳正盛,难不成在这儿睡了一宿?
她起身走向木桌,提起水壶添一杯茶想润润干燥的喉咙。当壶内清澈的液体顺着雀雕壶口淌下来时,清冽的酒香刹那扑鼻而来。
竟不是茶水。
西鹭将杯盏端于鼻尖轻嗅,不消入口,便能辨出这是用梅果酿的酒。
失忆的澜生保留了为她准备晨酒的习惯,却忘掉了她已舍弃这个习惯。
“呵!不好的事你是一件都不记得。”
她坐下来,端起酒杯轻呷一口。酒水刚刚划过舌面,曾经对她而言润醇清香的美酒,如今变得异常涩口。
仿佛这压根不是醒神的美酒,而是灼喉的毒药。
她将杯子放在桌上,气呼呼瞪着桌上那壶酒。
“梅果酒不好喝吗?”熟悉声音扯回她的思绪,西鹭循声望去,就见澜生正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