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你为什么要……丢下朕……”
稚嫩又沙哑的声音让谢况的心底浮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下意识想挣脱,可手无缚鸡的小皇帝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死死地抓住谢况不放。
使用蛮力行不通,谢况就开始狡辩起来:“陛下,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当年祸事,乃是为崔景灿所蛊惑,才——”
话未说完,一只又一只手地攀上谢况,有的扯住他的衣角,有人拉住他的手,还有人试图攀上他的后背。
那其中,有被夷尽的前朝皇族,有死在战场的将士,有晒得褪皮的民夫。
甚至还有谢冲。
谢况冷汗直流,想要赶紧逃离这般地狱景象,但他每使一份力,就有数倍的力将他往回来扯,堪称举步维艰。
两方僵持不下,突然间,有一条白练垂在谢况面前,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一只手是自由的,于是伸手去抓那条洁白的布条却——
抓空了。
那一瞬,所有拉扯着他的手的消失了,谢况面朝前方直直倒了下去。
恍惚间,他又一次尝试着去抓那条白练,麻布从他的指尖掠过,如风一般飘走。
“等一下!”
谢况猛然坐起,守夜的内官连忙秉烛而至。
“陛下?”
谢况摸了摸额头,发现满是汗珠。
“哈……哈……”
谢况喘着粗气,渐渐缓过神来,堂堂皇帝,怎能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这内官并未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只是担忧地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不适?”
谢况双目圆瞪,命令道:“把灯点着,然后出去。”
……
天边翻起鱼肚白,在禁中值班的医官已经着手收拾起东西了,往常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工作找上门,他们只要等白班的同僚们来了便可归家休息。
突然有慌慌张张的内官来传,说是陛下有请。
医官们心下一凛,这个时间点,陛下本人请他们去,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留了两人在医署后,其余医官跟着内官的指引,前往皇帝的寝殿。
谢况已经到了须发斑白的年纪,可平日里身体总体还算得上是康健,医官们把脉后也总要称赞一番的。
虽然偶尔也会因着寒暑气候感染些常见的小病,但稍微施以药石就能好转,也不曾有过于凶狠的急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