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贺有些吃痛,又不想在谢宜瑶面前丢了面子,便将头扭了过去。
谢宜瑶也不理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患处,倒也不嫌弃。
赵医师医术娴熟,三下五除二便处理完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又开了好几味药,让裴贺先吃一段时间,等烧退了再说。
谢宜瑶谢过医师,又让灵鹊送他出去后顺便抓药回来煎,才又坐到裴贺边上。
“还痛么?”
裴贺小心地转过身来,小声道:“上了药之后有点。”
谢宜瑶注意到裴贺脸上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又或是两者兼有。
于是她细声细气地说:“疼是正常的,忍一忍便好了。”
裴贺的意识清明了些许,他记挂着谢宜瑶吩咐的事,便把他在江州的经历娓娓道来。
末了,还念道:“我做到了。”
谢宜瑶念在他发烧,反倒是顺着他的意思说:“多亏有你在。换了旁人,是万万做不来的。”
裴贺很少会获得这么直白的认可,原来他的伤当真不是白白受的,好似自己的存在也有了价值。
“我还是太没用了。殿下上次受伤,便没有我这么狼狈。”
裴贺嘟囔着,语气里有些撒娇的意味在。
谢宜瑶知道裴贺说的是那一次,她被谢况动手打时也是背上受了伤。
那也是裴贺第一次与她谈起他的父亲,她是绝不会忘记的。
“当时他只是想教训下我罢了,下手有轻重。他们可是冲着你的命来的,自然是下了死手的,怎么可以同一而论呢?”
裴贺继续说着:“我有点后悔,不该这么急着回来的,要是被人盯上了,连累殿下,贺难辞其咎。”
“若非如此,我也不能那么快知道消息,”谢宜瑶开解道,“好了,先别说话了,休息充足了,伤才好得快。等下把药端过来,你得好好喝了。”
裴贺这才没有继续给自己身上揽罪,而是乖乖听话,闭目养神。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好似倦鸟归巢,终于可以舒心栖息在一处,而不必再漂泊在外。
药还没有煎好,谢宜瑶仍然守在他身边,时不时摸了他发烫的脸颊,又亲自去弄了些凉水来,把帕子沾湿,贴在裴贺的额头上。
裴贺刚才的那几句在谢宜瑶的脑海里回响,让她开始回忆着自己与裴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认识多久了?四年,还是五年?
刚开始的时候,裴贺因着自己北人的身份,还很不信任她是要拉他入幕,反而疑心她是觊觎他的外表,想羞辱他。
后来,他信得过她一点了,又或者是意识到了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便跟着她回京,开始了长久的磨砺。
这几年来,他的身手见长许多,和她的关系也变化了许多。
他已经不会将带刺的一面朝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