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白?雾忽起,但赵祈却视而不见,他越走?越快,直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栖栖。”
孟初反手握住他,“陛下这个时辰怎么来了?”
四周的白?雾越来越浓,他也没听?清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见栖栖忽然弯唇一笑。
“满年退热了,就是还有些虚汗,太医说不能见风,今年他生辰,我想着送他只猫,虎子不在?的这些年,他想起来总不开怀。”
不知跨过?了几?个门槛,又绕过?了几?道屏风,他由着孟初将他带到床榻前,少年正半躺在?上面,面容泛红,手里拿着一卷书,转头看向他们时,白?雾浓的彻底见不到其它?了,只能看清他与栖栖相似的一双眼睛。
“……满年。”
满年撅着屁股在?地毯上爬来爬去,孟初手里的逗猫棒虎子不感兴趣,他倒是捧场的很。
“不。”
“好好好,不动不动。”
满年憋着气,等爬到那悬着一根羽毛的地方,刚想伸手一抓,羽毛却又升上去了。
“不。”
孟初继续哄着他,“好,不动。”
满年还在?努力,她思绪却渐渐飘远,一想到那日赵祈醒来,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都觉得匪夷所思。
虽然赵祈对皇位有野心她有所察觉,但也没真的想过?如果他登基,满年又该是什么身份。
脚踏处虎子叼着葡萄,放下来用爪子扒拉扒拉,再咬住,周而复始。
“怡兰,让丰米给虎子每天加一碟牛肉干。”
“是。”
得了吩咐的丰米挠挠头,这加一碟牛肉干,虎子吃得完吗。
我爹说还挺灵的本朝第一个鸣冤鼓……
自前朝便为天子?脚下,昌盛之地的京都,已经多?年不曾有此惊骇之事?。
就?在中秋佳节之日,安远侯府除了不能出席正?宴的妾室及其子?女,其余人皆因剧毒暴毙当场。
而在北镇抚司调了兵马司的人手将安远侯府,围的水泄不通时,行凶之人竟然自己投案,是安远侯府的厨娘。
厨娘虽然年纪大了,但有一手做膳食的好本事?,安远侯世子?宠爱的妾室又最喜她的手艺,于是不过到府里两年,就?已经能帮着做中秋宴席。
“我杀他们,唯一有错之处,便是下手太晚!太晚!”无论严刑之下如何审问,厨娘唯有这一句话。
恶奴杀仆之事?不算少见,可北镇抚司查探这厨娘籍贯背景,才赫然发现事?情竟然还涉及到了已逝的怀齐亲王和当朝的鸿亲王。
曹顺弓着背将香炉里的香换了安神的芝兰香,动作?间悄然将眼神往他干爹曹进脸上一看,下一瞬就?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直到殿内再无旁人,皇上这才把黄绸的折子?丢到一旁,“烧了去。”
曹进是皇上身边的老太监,从皇上刚学会走路时就?跟着伺候,论年纪比皇上还大个十几岁,一身病痛,平时走路快了些,胸腔里都会有嘶喘声。
可他哪怕走动都不太行,仍然是皇上丢不开手的太监,就?连他名义?上的干儿子?曹顺,都是皇上特许他留在身边,有着血脉亲缘的本家侄子?。
曹进双手捧起折子?,亲自燃了炭盆,直到折子?化为炭灰,这才泼了杯冷茶上去。
“你亲自去一趟北镇抚司,传一道口谕给顾执钦,恶奴害主的案子?,还要拖到几时。”
这就?是无论内情如何,都不要深查的意思?了。
曹进领命,“奴才立刻便去。”顾指挥使是聪明人,跟他说话省心。
想?想?那个出头的傻子?薛海翼,那才是蒙着眼睛跳崖还觉得自己走大道的人。
既然凶手已经找到,又压着背地里的事?情,此事?本该草草了事?,可就?在厨娘判决已出的第二日,有女子?在皇宫万川门?旁,敲响了本朝第一次鸣冤鼓。
“……敲鼓的是安远侯府女眷,就?是那个安远侯世子?宠爱的妾室。”
得了吩咐去府外绕了一圈听消息回府的丰米,在廊下说得是眉飞色舞,话都不打一个磕巴。
“也算你本事?,出去没一个时辰,倒晓得这么多?了。”香兰在给旁边瓷盆里的花洒水,说话半损半夸。
雾竹她们规矩学差不多?就?留在院外先做洒扫,此时过了垂花门?,都还是孟初身边的老人了。
玉兰正?听入神呢,连忙追问,“哎,哎,然后怎么了,说啊。”
丰米故意不接她话茬,直到玉兰去求孟初,他见主子?坐在美?人靠,抱着虎子?递来个眼神,立马就?把事?说了。
“这妾室竟然是说北镇抚司抓错了人,她才是毒害安远侯府的人。”
“难不成还是她指使的厨娘不成?”怡兰好奇道。
“怡兰姐姐还真?猜中了。”丰米又接着道,“此事?还有古怪呢。”
“那妾室戴着头纱,直到被押走才露了面,听瞧见的人说,面相吓人,跟鬼魅似的。”他为了这个消息,可是塞了不少银子?。
玉兰不信,“怎么个吓人法?,还能头发白的,眼睛红的,嘴巴紫的?”
丰米被这话一噎,“这……这倒是也没有,就?是听说眼睛太大,鼻子?和嘴巴又太小。”
怡兰忽然明悟,突然想?到从沛州回京时,那中途又遇见的怜音姑娘,她当时便说是安远侯世子?的妾室,丰米所说的这个容貌一相合,确实就?是她了。
加上驿站之时,也只有两次见面的缘分,没想?到再听闻她的消息,会是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