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孟西洲的?司机跑了?一趟学校却无功而返,这就宣告了?白瑾琪是行踪不明的?状态了?。只是白瑾瑜明白这个小妹虽然?行为跳脱,总做不出跟着她亲妈一走了?之的?糊涂事,还是耐着性子等。
但也不能白白地浪费时间。
她心里料定了?和白瑾琪见面的?就是陈芳藻,白瑾琪出了?家门,那就好?比放飞的?鸽子,很不好?找。可陈芳藻呢?她是从外省进京的?,坐的?火车,住的?旅店,总会?留下?一点记录。
于是当即联系了?自己所有经?营酒店的?朋友,请他们再问一问各自的?朋友,看最近有没有旅店住进一个姓陈的?女客,且那旅店务必是价格实惠的?。这虽是大?海捞针一样的?办法,也聊胜于无了?。
这个时候,孟西洲倒是帮了?大?忙,他恰好?有在首都铁路局做事的?朋友,便一道挂了?电话,托人去打?听。
白瑾瑜在旁边补充道:“来往北京的?铁路太多,结合每一天的?班次,那简直查不到头。依我看,就着重去查北京上海这一条路线,我从前就和瑾琪说?过,按陈芳藻的?胆识,绝不会?撇开上海,去到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想不到这一次,消息来得格外快。
对面的?人道:“她什么时候、由哪里来的?北京,我们还没有查到,不过今天早上,正有一位姓陈的?太太坐火车离京去往上海。她是由升升旅店打?电话订的?车票,依照你们的?描述,我看就是她了?。”
白瑾瑜吃了?一惊,问:“今早就走了??她订了?几张票?”
对面道:“只订了?一张票,正是一个人走的?哩!”
这一下?,连白瑾瑜都不由地在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本来,她是想通过陈芳藻来找白瑾琪的?,可如今一看,陈芳藻早又逃之夭夭了?,那白瑾琪会?在哪里?
白瑾璎就是在这时候到家的?,蒋牧城把她送进家门时,正看见白瑾瑜和孟西洲二人脸色凝重地围着电话机,这还是头一回四个人齐聚一堂的?场面呢。
白瑾璎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当下?急得眼眶通红,捂着脸自责道:“是我不好?。我买点心回来的?那天,瑾琪对我嘻嘻哈哈很快活的?样子,我其实看出来她是佯装的?,可我想她自尊心很强,未必乐意别?人插手她在学校的?事,我就没有问,我不知道是——”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打?起颤来,几乎漏出哭腔。
还是蒋牧城按住她的?肩膀才稍稍镇定下?来,前者果断道:“我现在就开车出去找人,另外联系附近几处警察署。瑾琪平时常去的?地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告诉我。”在汇总完讯息后,人就迈出屋子,行动?起来了?。
孟西洲也把司机派遣出去,只是为防突发状况,自己则留在了?椿樟街的?房子里。
接下?来,就真是苦等了?。
白瑾璎眼眶上的?红就没有消退过,其间默默淌了?几滴眼泪,又怕给大?家增添消极的?气氛,赶忙自己擦去了?。白瑾瑜倒好?一些?,总是头一个抢去接电话,言语也有度,实在有顶梁柱的?姿态。
可即便如此,等到夜里八点钟,脸上也流露出心急如焚的?神态。
她彻底坐不住了?,迈着步子往玄关的?方向走,坚决道:“这么等下?去,绝不是办法。瑾琪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往后连觉也睡不安稳了?,我也开车出去找。实在不行,只有去她戏剧社同学的?家里,一个一个的?问了?。”
孟西洲没见过她如此急迫的?样子,第一反应便是忧心,当下?说?:“我和你一道去,你这样,我不放心。”
站起身来,刚要去叮嘱同样含泪心焦的?虞妈留在家里照顾好?白瑾璎,正是在这时候,余佰护送着白瑾琪登门了?。
白瑾琪瑟缩在余佰的?身后,深色的?大?披肩掩着巴掌大?的?小脸,加上红肿的?眼睛和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有被霜打?似的?可怜样。
可这样子却没有激起白瑾瑜的?同情心,她只觉得一阵怒火在胸口烧起来,老鹰抓住小鸡似的?,一把将白瑾琪从余佰的?身后扯了?出来,恨恨道:“真不容易,你还晓得要回来呢!”
旁边白瑾璎听见白瑾琪回来了?,当下?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要冲过来看她,却被白瑾瑜拦在边上不让她靠近。
拉着白瑾琪的胳膊接着说:“我只问你,陈芳藻回来找你了?,是不是?我真是小瞧了?你,原来你才是保密工作做得最好的人!”她问了?一连串,结果白瑾琪就是红着眼圈闷不吭声,木木地任由她拉着,那又是一副拒不合作的姿态了。
白瑾瑜见她咬死了不供出陈芳藻的下?落,冷笑?起来:“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告诉你吧,陈芳藻早坐了?今早的火车回上海去了!亏你对她很维护,可惜,她不领你的?情呢!”
这一句讽刺其实不重,偏偏刺中了白瑾琪担惊受怕地苦等了一晚上的?疮口,且又宣告了?,她这是又一次被自己母亲给抛下?了?。
白瑾琪心理上受不了?,终于哭喊道:“可她是我妈呀!”她的苦闷压抑到这一刻,情绪已然?激动?到了?顶点,嘴里的?话,不过脑筋地就冲出来了?,“你们没有妈妈陪着到大,你们怎么会?懂呢!”
这句话,一下?就刺痛了?两个人的?心。白瑾璎淌着眼泪,连白瑾瑜都像给人蛰了?一口似的?,一下?子放开了?拉人的?手,退开一步冷声道:“对,你有自己的?母亲,我管你,是我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