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晚最後失去意识前,耳边响起的就是萧司寒意味不明的喃语。
清月看着萧司寒在江文晚脖上一击,後者身子一软,萧司寒却仍保持拥抱着她的姿势,若不是清楚方才发生了什麽,简直像是情浓之际紧拥的情侣。
片刻後,萧司寒回过神来,动作却有些迟缓,不知在想些什麽,“把她送到江家,严加看管。”
旁边侍卫连忙应声起身,萧司寒又叮嘱:“仔细着些。”
“殿下不该让那人走的,方才若是殿下不想,江姑娘怎可能得手,”清月擡眸看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见萧司寒不吭声,她无声叹口气,道:“若现在那人找到了江翊,岂不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也知道殿下……”
她顿了顿,试探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你观方才那人身手如何?”萧司寒突然问。
清月怔了下,面色严肃起来:“若不是江姑娘唤他出来,我们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我们带来的人已是个中高手,但在他手下却过不了几个回合,要想不动声色灭口,恐怕不可能,但若真的大动干戈,江姑娘这边的消息也拦不住了,以江翊对他妹妹的在意,定会深查下去。”
场面陷入死寂,在这个紧要关头一分一秒都有可能会前功尽弃,萧司寒当然也清楚,他刚硬下心要说什麽,却看到了不远处房舍外挂着的一盏灯笼,继而想到了那个雪夜,还有这一路相处的点滴。
今日阳光绚烂,铺洒到院门口,就像在平溪院子里一样。
下一瞬,脑中浮现两人方才对峙的场景,江文晚方才的话在萧司寒的心底回荡,他突然闭上了眼。
或许从他开始犹豫的那刻起就错了。
他握紧拳头,清月或许知道他的想法,道:“江文如现在人在大都,到时候定要去和容玢他们会合,想来她急着赶路,会留下几个人断後,我们的人可以先将他们两批人截开,到时候虽然跟在江文如身边的都是高手,但终究人数有限,只要我们围攻拦住应该不成问题。就算消息传过去,应该也还有机会——”
“算了。”
清月惊疑看向萧司寒,见他望向窗外淡淡道:
“时也,命也。既然暴露了,那就换个玩法吧,最後,赌一把。”
*
丹溪,
听说萧暄妍把送去的饭全都踢翻了,闹得人仰马翻,楚宁倩听後不见怒意,眼中反而染上些饶有兴致的笑意。
果然,等她到了看押萧暄妍的地方,地上已一片狼藉,看管的南诏人嘴上咒骂着,刚要上前动手就被楚宁倩拦下了。
她一个眼风扫过去,那人立即噤声退出,有些不理解的瞄了那位景国公主一眼。
其实不怪他疑惑,说是关押萧暄妍,但也只是捆住了她的手限制行动罢了,这一路过来她也不曾受过什麽苛待,甚至为了防止下面的军士起了贼心侵犯她,楚宁倩留在她身边的手下心腹还是女子。
但显而易见,萧暄妍并不领她这份情,见她走过来,脸上的愤怒愈发剧烈。
楚宁倩笑:“何苦跟自己过不去?你要不吃饭,到时候逃跑都没有力气,何况你也该为你哥哥想想才是,他这麽在乎你,要是你真在这有个什麽差池,他该多难受?”
萧暄妍简直要被她的无耻气疯了!她脸上沾着泥灰,眼神却活像要把楚宁倩射穿一般。
“呸!你住嘴!你不配提皇兄——”她狠狠啐了楚宁倩一口,“枉我和你推心置腹无话不谈,不想你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奸诈小人,用我对你的信任加害于我,还敢拿我威胁皇兄,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哥哥怎麽会受你掣肘!”
楚宁倩在景皇宫里的时候,因为第一次见萧司临这般紧张一个女子,还听说是因为给他挡剑而受了伤,萧暄妍心下慨然,多次去看过她。
萧司临几乎未曾踏入後宫,所以前後有妃嫔前来,听说她的出身後言语多含讽刺,萧暄妍去後全部替她还了回去,一来二去两人言语便多了起来,因为在宫里少有人能与萧暄妍说得上话,难得遇到这麽投契的,加上她对哥哥有恩,所以萧暄妍格外信任她。
这日是因为她去找萧司临的时候,意外撞见宫人都在外面。
因为都知道萧司临对她的不同,所以在萧暄妍直接进去的时候不敢多加拦阻,结果就听到了让她难以置信的对话。
里面萧司临在嘱咐手下去整修什麽墓碑,後面说要带去的吃食贡品竟都是他们母後生前爱吃的,加上的确快到戚秋盈忌日了,所以萧暄妍心里顿时炸裂开来,像是炮竹点燃在耳畔,持续的嗡嗡鸣响,
但在萧暄妍上前追问後,萧司临却说她异想天开,母後葬在皇陵天下皆知,怎麽可能会有假。
可萧暄妍就是觉得不对劲,那日母後去世前和哥哥说了什麽谁都不知道,她也一直对母後的死因十分怀疑,可萧司临从不肯跟她多说半字,两人也因此有过争执。
在萧暄妍後来提出想出宫逛逛时,许是猜到她的想法,萧司临当场便拒绝了,让她不要胡思乱想,现在外面不太平,趁早打消出去的念头。
萧暄妍当然心中不平。
可她又几乎从未出过宫,并不清楚那日萧司临口中的地点。
後来她和楚宁倩隐晦的提了一嘴,竟听她说知道这地方在哪,萧暄妍大喜过望,暗中筹划多日悄悄带她出了宫。
出了皇宫按楚宁倩说的行了良久。
萧暄妍虽不识得外面的路,可也看出这越走越偏,她心下有些紧张。
其实楚宁倩根本不知道她说的地方,做这麽多,都只是想诱她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