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梅:“娘娘,你别生气,我……”
蓝靘:“对,连娘娘都怀疑我背後有人指使,他更加会怀疑,把我摆到明面上,做搅弄浑水的诱饵,焉不知我真正的目的就是让他承认我的身份。”
廖月汐:“这是为何,你差点就死了!”
蓝靘:“我已经长大了,母亲姨娘护了我七年,你又护了我守孝三年,我已经安全长大了,我若不行动,就只能一辈子在深宫无名无分,阿娘说我长得像姐姐,我这张脸要麽使他怀念要麽使他恐惧,只要能激起他的情绪我都有机会,左右不过是死,若什麽都不做同死人又有和区别。”
廖月汐:“这又是何必呢,一辈子在宫里,至少能活下去。”
蓝靘:“十年前,我没忘,我姐我爹就是那时候死的,姐夫失踪了,宫里其他人死的死散的散,生哥哥也没忘,他如今是敕勒王,统领草原和雍冀沧三州,纵使敕勒与天圣休战,我也知道生哥哥只是在等待时机,我不能坐以待毙。”
廖月汐:“他是我夫君,你同我说这些,指望我帮你?”
蓝靘摇摇头:“娘娘你不也没忘吗,弟弟一出生就被掳走,不都是因为他。”提起逝去的儿子,廖月汐情绪翻涌,“这事根本不能怪任何人,怪只能怪我命苦,我有什麽不能忘的,都十几年了。”
“我知道弟弟在哪里了。”
“什麽?”廖月汐不可置信地看向怡梅,她点点头。“几年前清王府收养了一个义子,清王和圣女成婚以来,拢合四土司,统领百越,圣女就不断给清王纳妾,几年来亲生孩子近百个,从未收过义子,无端收了义子,听说还是一大巫临终嘱托,那孩子年岁又与蓝妹妹相仿,农娘就派人去打听了。”
廖月汐猛地拽紧她的手腕,蓝靘道:“娘娘你不是说过弟弟屁股蛋上有块红斑吗,农娘派去打探的人查到後,她又亲自去看了,模样与你极像,那个曾养育他的大巫也正是铃大巫。”
廖月汐脱力坐下,眼泪滑了下来,“是他,是他,我便知我的孩子没死。”
蓝靘:“娘娘,你想弟弟回来吗?你若想,我会护着弟弟登上皇位。”
“不,我不想。”
“那我要做皇帝,娘娘,太平不了,清王曾经也起过兵,虽败在姐姐手下,他也是有野心的,甚至那个红衣教圣女也有野心,不然她为何让清王不断生子又借天圣名义统一了分散百年的百越,他们收养弟弟一定是知道了弟弟的身份,既然要争,不能少了我,我会帮你把弟弟平安带回来。”
廖月汐有些动摇,“如何争,他给你的名头不过是空话,你靠什麽争,你弟弟那里,我去告诉陛下,他会想办法的。”
蓝靘声音冰冷:“他真的会想办法吗?他有四个儿子,将来会有更多儿子,这些年他可曾认真找过弟弟,农娘都能找到,他为什麽找不到,你现在告诉他,他真的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儿子与百越开战?”
廖月汐绝望摇摇头,她早已对韩绪彻底失望了。
“娘娘,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麽,我感激你在宫里护着我和母亲还有姨娘,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安心,无论我成功与否,我都会把弟弟带回到你身边。”
皇帝在朝上公开承认了蓝靘长公主的身份,震惊朝野,他在位十年,因忌惮武将,恐其中有权势过大的会效仿他造反,老将们被他贬了不少杀了不少,文臣中重臣基本都是蓝静在位时提拔,以左右相为大,他虽提拔不少,此二人与其下他却动不了,他甚至觉得文臣们几乎将手伸进後宫,意图操控立储,蓝靘是很好的试金石,杀人刀,他宠信蓝靘,任其随旁听政,甚至亲自指导,又命左右二相教导,蓝靘嘴甜面善,时常哄得他开怀大笑,二人情同父女,衆臣甚至猜测皇帝想立蓝靘为储,一如当年天圣帝动过的心思,一时朝中摇摆不定,结党营私,朝堂这水被搅弄得浑浊不清。
连民间也开始谣传天圣朝要出第二个女皇帝了。
如此两年过去,皇帝也渐渐模糊了私心,蓝靘长得越发像蓝静,其聪慧不逊,其锋芒不失谦卑,不是蓝静那样锋芒毕露像座大山时刻压着他,皇帝便起了收纳其入房的心思,他如何不知蓝靘的野心,可她的野心不过是猫爪子,是弱兽的虚张作势,这让他更加有征服的欲望。
皇帝对蓝靘的言语越发轻佻,连朝会上也控不住,衆臣品出意味,这下大家都看出皇帝的心思,也不再恐慌皇帝想立皇太女,纷纷又站队衆皇子。
蓝靘在暗地拉拢文奇和书玉无果後,便知道是时候了。
廖月汐:“你要走?走去哪儿,如何走?”
蓝靘翻看大皇子的功课,缓缓道:“他对我起了心思,没办法了,我嫁给他就彻底断了立皇太女这条路,只能起义,我要早点走,清清白白的走,这样我号令群雄才能服衆。”她翻过一页,写下朱批,“半月後是乞巧,娘娘你不是要设宴吗,皆是宫妃官妇都会来,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以彰我是天圣娘娘之妹的神力。”
“你一个人?如何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
“我有姐夫给我的秘密武器,娘娘忘了,我姐夫可是大国觋。”
廖月汐笑了笑,“那我这两日便让怡梅出宫,有她在宫外照顾你,我放心些。”怡梅和蓝靘同时摇头,廖月汐笑道:“她早该出去的,难不成让她陪我老死在宫中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若嫌她给她找个郎君打发了也罢。”
怡梅无奈:“娘娘。”
廖月汐不理她,拿出一个包裹,“这是我给你做的一些衣物裤子,稍稍做大了点,你若再长也能穿,前路万险,凡事莫强求,我知道你弟弟还活着便够了,回不回到我身边也无碍,他有自己的命数。”
蓝靘抱住廖月汐的腰撒娇,“娘娘,你对我真好,你是个善良的人,好人一定有好报的。弟弟能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廖月汐感怀笑着落泪,“你也是,蓝妹妹也是心善的人,同你姐姐一样。”
乞巧佳宴,皇後带着衆命妇祈福乞巧,在御花园大摆盛宴,蓝靘偷偷请了皇帝,皇帝动了心思,对蓝靘百依百顺,在乞巧宴上大大夸赞了蓝靘,蓝靘自告奋勇为衆人献舞。
她一身红衣,舞姿虔诚,这个舞,韩绪见过,是蓝静当日在雍州为全城百姓跳的祈福之舞。
蓝靘站在舞台中央,月光下,清丽可人,她已经完全长大了,瑰丽艳人,长出刺来。
她高声道:“韩绪,你谋权篡位,杀忠臣,无君德,贪图颜色,竟妄图觊觎玷污我这个先帝之妹,曾经的皇太女,而今我感召天圣,得其传承,我以祈福之舞敬告天地,请赐神力,终有一日,我会号令群雄,诛伐你这个昏君!”
皇帝怒火中烧,大喊:“来人!给朕把这个贼子拿下!就地诛杀!”
“天圣娘娘,请赐我神力!”
禁卫涌入,拔刀冲向台中,四周宫妃命妇惶恐失声尖叫,乱作一团,却见台中人,轻蔑看着高台上的至尊之人,手中燃起黄符,在千钧一发之际消失在衆刀刃下,留下一片金石交接之声,无隐无踪。
蓝靘用那道积攒十二年灵力的日行千里符,犹如身借神力,在衆目睽睽之下怒斥昏君离开,开啓她起义讨伐的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