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外面喧哗震天,明春家吃饭没有闭门。
村庄里的人吃饭都是不闭门的。
只见一群人推推搡搡地来到了她家门外,大都是年老的妇女,後面跟着他们上午诊治过的女子,稀稀落落跟着几位中年男人。
看样子大概是老年妇女的儿子,年轻女子的丈夫们。
老年妇女捋起袖子,嚷嚷道:“明春你出来,是你带我们家儿媳妇去看大夫的?还想从家里拿钱去看病?”
“我到要看看是什麽大夫,有多少本事,就敢来骗钱。”
“明春你出来好好说道说道,是不是帮着外人想睁咱们村子的钱?”
吃饭的几人对视一眼,放下碗筷起身,就要往外面去。
明春也站起身,对他们道:“我先出去。”
“怎麽回事啊?”明春父母听着事情不小,有些心焦。
明春转头叮嘱他们:“爹,娘,你们带好笛儿。”
“哦,好,好。”他们拉住也想出去看看的明笛,低声哄慰着她。
明春来到外面,“怎麽了婶子们?”
“怎麽了?你还好意思问怎麽了?”一个满身堆肉的老妇厉声道,“你为什麽要找外人骗我们的钱?”
明春好声好气解释:“没骗钱,婶子,是我请大夫来义诊的,药能给配的已经给配上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胖妇打断,“义诊什麽义诊?我家儿媳妇好好的,你非要给她拉过去看病,你这不是联合外人骗钱是什麽?”
“是啊!”
“就是!”
其他人纷纷呼应道。
明春极力解释,“妹子跟我说了身份不舒服,而且没要你们钱,就是有的药我们没有,需要你们另外去配。”
“谁说身体不舒服?她怎麽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看她是不是好好的,哪里不好?”说着,她就把自己的儿媳妇揪了出来,扯着她的胳膊肉将她推给所有人看,像是在展示自己刚宰杀的鸡,给大家看看肉质鲜不鲜美,血是不是已经被放干净了。
这个年轻女子赫然正是上午第一个找冷慕白看诊的人。
此时被自己婆婆扯出来给别人展示自己“完好无损”,她头低低地垂着,紧咬着嘴唇,努力蜷缩自己,最好是让被人都看不见自己。
明春看着眉头一蹙,“于家婶子你先放开彩云妹子,有话好好说。。。。。。”
“谁跟你说?”于家婶子横眉冷目,“我家儿媳妇我抓一下还不肯了?我们自己家事情你来掺和什麽?”
“又是带去看病又是劝我放手,怎麽的,你一个人跑出婆家还不够,还想把其他媳妇也都勾得跑走了?”
“我呸!”她朝明春狠狠啐了一口。
明春闭了闭眼。
被抓着的彩云已经啜泣起来了。
明春不知哪来的狠劲,一下子打开于家婶子的手,把彩云拉到自己身後。
于家婶子气急败坏,“好啊你!当着我的面都敢拉扯我家的媳妇,你这个毒妇!”
她转头吆喝其他人,“我怎麽说的来着!我说他所谋不轨,你们信了吧!”
“现在拉走的是我家媳妇,下一个拉的就是你们家的媳妇!”
各个妇人被她一吓,连忙抓住自己家的媳妇。
年轻女子们被一双双手紧紧钳制着,眼眶也逐渐红了。
彩云在明春背後瑟缩了一会儿,听自家婆婆这麽说,着急忙慌像她们解释道:“是真的我身体不舒服,春姐没有骗我,我就是去抓点药。。。。。。”
“你哪里不舒服?你现在还能这麽跟我说话,我看你是舒服得很了!讲假话,从家里往外掏钱,败家娘们,xxx!你给我过来,认清楚自己是谁家人吗?”
彩云被她说得泪水滚滚而落,她的难堪被这样直白地展露在衆人眼前,让她几乎没有了看春姐丶看其他人丶看冷大夫的勇气。
在家里她要做饭,要操持家务,要生孩子,要去田地里干活,要承受丈夫施与的一切,要孝顺每天都对她非打即骂的婆婆,她的身体已经快被磨损完了。
不知哪来的孤注一掷的决然,她大喊道:“我就是不舒服!我生完孩子下面一直在流血!每天都在流!我腿软得站不起来!我还每天都要去田里干活!我吃不饱!你儿子去勾栏,染了一身脏病,现在又染给我了!”
“我想救自己!”
她腿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她彻底失去了最後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