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萸没和陆婠细说今日朱慎的反常行为,她只当朱慎在替二兄照顾自己。
但她不想让自己的侍女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于是叹道:“你没看到翁主娰一直围着朱郎君转悠吗?”
“可是,奴婢觉得”银杏还想再说,陆萸忙打断道:“以後你二人得歇了所有念头,免得引火上身。”
银杏听了,忙闭上了嘴,虽然心里有些可惜,但女公子素来稳重,她说的肯定有道理。
待木槿和银杏都退下後,陆萸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始终难以入睡。
唉!曹壬若知道与沈玉的初见如此尴尬,肯定不会觉得他能看上自己了,罢了缘份天注定,她如今也不想再折腾了。
陆萸前世一直都是被迫做出选择,父母外出打工将她留给奶奶抚养,後来有了弟弟,他们以城里房间小住不下两个孩子为由,让她被动留守。
高中毕业的时候,她的高考成绩很好,想报北方的名校,可为了领奖学金,她报了主动向她招生的省内普通大学。
大学毕业後,她想留在大城市,可因为有助学贷款,她不得不一毕业就签约一家需要长期驻偏远项目的工程设计企业。
她从未有机会主动选择什麽,这样的遗憾让她仿佛有了一种执念。
来了这里以後,见这里民风开放,且朱琳也成功找了自己心仪的郞婿,她便想着或许自己也可以试一下。
如今,她却突然失了那份兴致,魏氏替她定下谁,她已无所谓了。
反正背景都不会太差,不然也配不上陆氏门楣,思来想去,还是自己攒钱可靠些。
次兄就要回来了,她可以打听君期一路上的情况,不知道洛阳的气候他如今适应了没有。
想到这里,她又起身摸黑从床尾的箱子里翻出那个小木盒子。
值夜的银杏听到屋内的动静,问了句:“女公子想起夜吗?”
陆萸忙道:“无事,你先睡吧。”
银杏听到了箱子被打开的声音,虽有些疑惑,但也没进来内室。
陆萸蹑手蹑脚的抱着盒子,在窗前坐下,然後打开盒子拿出曹壬的佛珠,借着屋外廊下若隐若现的灯光,她一颗一颗细细摩挲起来。
珠子圆润又光滑,因是紫檀木所制,夜里也不觉得冰凉。
她看了又看,然後套进手腕上试了一下,手腕太细,容易滑出来,但她没有放回盒子,而是松松挂在手上,又蹑手蹑脚将盒子放回箱子里。
临睡前,陆萸边摸着珠子边思考,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待天亮洗漱更衣时,木槿看到陆萸手上的佛珠手串,脸上没有惊讶,只道:“奴婢用线将它收紧以後,女郎再戴上可好?”
陆萸听了,将手串取下交给木槿。
佛珠共九颗,一颗主珠八颗副珠,木槿用线将主珠附近的两颗副珠和主珠栓在一起,然後还给陆萸。
陆萸戴上後轻轻甩了一下,没有滑下来,如今看这手串,和昨夜看到的不一样,她越看越喜欢。
因被曹壬戴了十多年,珠子除了散发着一股香味,光泽度也是非常完美。
这手串当初让静初寺主持亲自诵过经,後来又跟着曹壬礼佛十多年,说是上等宝物也不为过。
今天的天气不错,陆萸用过早膳後,带着书箧去学堂上课,散学後又找老师学了竖笛。
经过连续几个月的苦练,陆萸终于能找准音调了,虽然离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还有距离,但找准音调以後可以慢慢练习。
给陆萸教授竖笛的老师姓陈,原是陆弘的老师,因为陆弘早已出师,他已经去其他世家教授。
没想到快满四十了,又被陆太守请了回来。
他当初教陆弘的时候非常轻松,所以这次回来的时候也是心怀期待的,毕竟聪明好学的学生哪个时代的老师都喜欢。
想不到的是,现下这个徒儿差她兄长不是一星半点,为此,他焦虑过,如今陪着练习几个月,反而慢慢看淡了。
有束修可以领,有徒弟可以教就行了,其他无所谓了,这般想着,陆萸吹的磕磕巴巴的曲子也没有那麽难以入耳了。
练习了一下午,要分别前,陆萸主动提起了沈玉,她感叹道:“想来我这般天赋,估计到老死之日也吹不出他那等妙音。”
陈老师听了,忙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师从竖笛大师徐公,而恩师的衆多弟子属他最有天赋,连我也自愧不如。”
他实在没法违心安慰徒弟,自己那师弟可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别说徒弟,连自己也未必赶得上。
他们竟然是师兄弟,陆萸好奇道:“他是你师弟,那你可曾和他合奏过?”
陈老师摇摇头,叹道:“恩师收徒全凭喜好,我有幸得他教授却只学得皮毛,沈郎君不同,恩师常赞师弟早已超越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