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丶真的吗?”
杨素花把头扭回去,继续捶打衣裳,嘴里说:
“嗯,只要你能把烟戒了,我就当你女朋友。”
茍自强一动不动定了半分钟,手上的土烟质量不好,不紧着抽自己就熄灭了。
他站起来,拿出洋火,划了一下,重新把手上那根土烟点燃,猛抽几口。
杨素花从诧异到失望,低着头不想搭理他。
茍自强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拿脚狠狠碾来碾去,指着月亮发誓说:
“这就是我茍自强这辈子抽的最後一根烟。”
茍自强果然把烟给戒了,不久之後,成功摘下星火大队最美丽的金花。
杨素花对谈恋爱的事大大方方。
确定关系第二天,趁演出开始之前,整个宣传队都在的时候,杨素花拉着茍自强的手来到大家面前:
“跟大夥儿说一下,我俩谈恋爱了,他以後就是我对象。”
在场衆人都蒙了,好半天没人说话。
还是王队长先反应过来,指着报幕那姑娘:
“快快快,幕都拉开了,快上去。”
那姑娘连忙“哎”了一声,忙不叠跑上台,一下忘词了,站台上半天,闹了个大红脸。
大夥儿虽然看出杨素花对茍自强有所不同,但没想到她真的会和茍自强在一起。
这年头的人都挺实在,一旦确定恋爱关系,那肯定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一旦考虑到结婚,那茍自强这个条件,真是根本就谈不上条件。
他只是一个插队知青,户口挂在公社,自己连一间破屋都没有,还父母双亡,据说底下有个还没成年的妹妹。
优点是上过初中有文化,长得还不错,会吹笛子唱戏,但又都不是特别出色。
追求杨素花的小夥子里,也不乏畔西县城里颇有根基的高中毕业生,也有军队里的干部。
可以说,只要她点个头,就可以实现阶级的跃升。
但她偏偏选了个什麽都没有的茍自强。
对杨素花的选择,村里人只是看个热闹,也不好说什麽。
杨素花她爹杨大力,可是当场就跳起来,指着杨素花的鼻子这顿骂。
可是呢,杨大力大小是个公社干部,不能像那些没有觉悟的村民那样,拎着砍刀找茍自强拼命。
况且,倘若不给自家女儿恋爱自由,岂不是带坏了整个生産队的风气?
杨素花从小主意就大,她看杨大力怎麽都不肯同意,干脆从家里搬出来,住进宣传队宿舍。
杨大力爱面子,不好意思去宣传队闹,一拖再拖,只好不情不愿接受了既定事实。
总之,杨素花和茍自强,就轰轰烈烈地谈起恋爱来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帅哥和大美女,还都能唱会跳,谈起恋爱来可真好看。
宣传队在平地和低山的时候,来回转场经常坐牛车。
就是一头牛拉着个平板车,上头放着服装道具箱,演员们坐在车沿上,遇到沟沟坎坎就得跳下来推车。
杨素花作为宣传队的角儿,在道具箱上有自己固定的专属位置。
但她不坐,偏偏要坐在後车沿儿。
坐在後车沿儿,和茍自强肩并肩,手牵手,耷拉下来的两双腿,随着牛车的前进同一频率一晃一晃……
每当他们进了一个村子,都会被小孩子们围着欢呼。
随着牛车的前进,孩子们边唱边跳边跟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