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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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若不是宋临川御驾亲征来我北疆城,我爹又怎麽会死于裴寅虎的刀下!”
裴礼怒道:“可那是白石通敌叛国,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通敌叛国?就因为我爹娶了北狄的女子?就因为这女子是巴鲁的妹妹?就因为我爹给了巴古特部落一点食物?”
巴鲁像是一堆烂肉的躺在地上。此时此刻,只剩下白灼与裴礼两人孤零零地对峙着,还有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的戎军。
今夜的雪越下越大,那密集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在他身上,很快就将他的怒气给浇灭,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裴礼说不出一点话来,他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麽,当时的他在皇宫里和宋怀悯一起,在皇後娘娘的身边期待着新生命的诞生。
“哥……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当年宋临川就是想彰显自己的神武带着裴寅虎率大军攻打北狄!他们到了北疆城杀了我爹我娘!用我双亲的鲜血祭旗,以振军心!他们惨无人道,把瓦塔部落的所有人全部都屠杀殆尽。”
“那些先得了我爹消息的北狄人,都是一些老幼妇孺,他们跑不快,很快就被白虎军追上。一个一个的惨死在白虎军的寒刀之下。”
“知道为什麽宋临川登基之後改仁政以面天下吗?因为那夜塔瓦部落的血染红了天!逼得北狄王不得不出使两个儿子为质子携带大量金银换得和平!”
“回了京都他颁布的条例,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皇帝,每一条都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可我的亲族做错了什麽?我的父母做错了什麽?要让他们血来啓发这位挑起战争的皇帝,善待自己的百姓?”
这些话在白灼心中沉积了太久太久,如同沉睡的火山,一旦爆发,便无法遏制。
“人人都说北狄人凶狠残暴,可那一夜,宋临川和裴寅虎杀的北狄人里面,有一个是拿得起兵器的吗!”
从那一夜过後,塔瓦部落从北狄的史书上彻底除名。整个部落只有巴鲁一个人因为不在场而活了下来。
裴礼直愣愣的站着,不敢回头看白灼的眼睛,从前那个温和尔雅的兄长,此刻的一定是有着大仇得报的快感。
“阿礼,回头看看我。”
裴礼下意识的听见兄长喊他,他就转过了头。
白灼的左手提着刀,右手提着一截断肢。
是裴寅虎的右臂。
“哥……那是我们的爹爹啊……”
白灼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熊熊怒火,当他听到“爹爹”那两个字时,心中的怒火更是爆发。他挥动着左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利刃,朝着裴礼猛烈地砍去,刀锋划破空气,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
“错了,他不是我爹。”
裴礼竟毫无躲避之意,面对那迅猛而来的刀锋,他显得异常冷静。白灼见状,立刻在最後一刻收回了手中的力道,那把锋利的刀刃仅是擦过裴礼的碎发和细腻的面颊,留下了一道短短的伤口。
白灼紧握着手中的刀柄,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然後毫不犹豫地将刀抛向了空中,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刀落在了地上。
他望着眼前的人,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你爹没杀我,我也不会杀你,但你回不去了。”
裴礼不知道他说的什麽意思,他的注意力被右边脸颊上的那一小节伤口所吸引,那里正火辣辣地疼,像被烈焰灼烧一般。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在与他作对,不断地摇晃丶扭曲,仿佛置身于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中。
每一处轮廓丶每一道光线都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变得模糊不清,让人辨不清方向。裴礼努力地想要聚焦,想要找回一丝稳定与真实,但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他的世界,此刻被疼痛与眩晕所笼罩,一片混乱。
“刀上有毒。”
“对,不过就是让你睡个几天,没有反抗能力罢了。哥是不会杀你的。”
说完白灼就提着裴寅虎的右臂缓缓离开,裴礼想要去追,身子却没有任何力气,手里的长枪也握不住,垂直的掉在地上,发出颤鸣。
“别走……把我爹……还给我……”
“阿礼,你太强了,强到想要在战场上赢你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选择攻心。”
当裴礼缓缓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幽暗无光的地下室,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四周的墙壁被阴影笼罩,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潮湿气息和耳畔传来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