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
裴礼心中一阵紧张,他急忙跑上前去,将宋怀昭给抱了起来。
宋怀昭努力擡起手,想要触摸裴礼的脸颊,却因为身体虚弱而无力地垂下。裴礼眼眶中的泪水再次涌出,他紧紧握住宋怀昭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道:“殿下……”
“裴……礼。”
“臣在,臣在,臣一直都在。”
宋怀昭此刻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挣扎,他张了张嘴,想要将所有关于陆北离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裴礼。然而,当他试图开口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对陆北离不利的话语。
哪怕是此时,他的手轻触着裴礼那温热的脸颊,都能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每一寸肌肤都在抗议着他对裴礼的情感。
宋怀昭将手缓缓抽回,冷冷道:“查查身边人。”
裴礼见殿下的手抽回,柔声道:“殿下,你才刚醒过来,很多事情还不知道,臣一个一个讲给你听好不好?”
随後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宋怀昭的披风,将其缓缓的披在宋怀昭的身上,随後又拿了手炉过来,塞到宋怀昭的手中。
裴礼刚坐下,又觉得宋怀昭这麽坐着会累,于是他又起身,抱了一床被子回来,让他垫在身後靠着。
“本宫没这麽弱。”
“是臣想这麽做。”
裴礼轻柔的说着,他这个柔和的嗓音若是不看他那一米九五的身高和结实发达的肌肉的话,还以为是个南风馆里的清倌呢。
宋怀昭看着面前这个人,之前也没感觉他说话这麽……
好吧,看来是真的很多事错过了。
“本宫这回又睡了多久?”
“不久,四月。”
四月还不久!
宋怀昭的眉头微微蹙起,一缕难以言说的忧虑萦绕在他的心头,沉声道:“开始讲吧。”
裴礼缓缓走到炉火旁边的矮桌前,他细致地端起那只放在炉子上温热的汤药,小心地盛起一勺。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温柔,嘴边轻轻吹着,以降低汤药的热度。他低头望着躺在床榻上的殿下,轻声哄慰道:“来,殿下乖,先喝一口。”
宋怀昭见他这样哄着自己,嘴角怎麽也抑制不住的笑意,可他越是对裴礼心生欢喜,身体里的痛楚就越剧烈,他强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藏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
裴礼敏锐的捕捉到了宋怀昭的异常,立刻关切的问道:“殿下?可是身子有何不适?冷了还是热了?还是身上在痛?臣去叫太医。”
宋怀昭一把抓住他道:“有点冷,没事,你把药给本宫,本宫自己喝。”
裴礼轻轻地握住宋怀昭的手,仿佛只是随意地一搭,却在不经意间细致地探查着宋怀昭的脉象。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道:“殿下真的没事吗?”
裴礼暗叫奇怪,脉象虽然虚弱,但也好转了,殿下怎麽会有痛苦之色在眼底。
“没事,拿来。”宋怀昭冷声道。
裴礼闻言迅速将手中的汤药用勺子来回搅动,摸着不那麽烫手了,便递到了宋怀昭手中。
“臣昨夜梦见殿下了。”
宋怀昭缓缓地将其接过手中,目光落在那碗深褐色的汤药上,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问道:“梦里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看着那浓稠的液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苦涩。然而,他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坚定地将手中的碗端到嘴边。随着碗口轻轻倾斜,那苦涩的汤药便沿着他的舌尖滑过,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
他听见裴礼说的话。
裴礼道:“爱人。”
宋怀昭的心思此刻都在空腔里的苦味上,并没有听清楚裴礼的回答,道:“好苦。”
“要糖吗?殿下。”
“你有吗?”
“只要是殿下想要,臣什麽都有,没有也会有的。”
宋怀昭放置空碗的手一顿,随後转移话题道:“快讲讲吧。”
裴礼从怀中拿出一颗包裹的精致的糖,递到宋怀昭面前,缓缓道:“肃王自那日谋储事变後,自焚于回春楼……”
宋怀昭接过那个糖果,塞入嘴里,不知怎的,这糖果越吃……越苦。
他只是睡了一觉起来,怎麽大哥大嫂都没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宋怀昭出言止住了正讲述着如今朝堂的动向。
裴礼话被打断也不恼,反而突然笑了起来问他道:“殿下,想听什麽?”
“臣还有另外一番话,想告诉殿下。”
宋怀昭轻轻地将被子的边缘往上拉了拉,遮住了一些冷风,微笑着开口道:“捡一些好听的说。”
裴礼单膝跪在床边,身子向前探去,擡头虔诚的仰视着宋怀昭,宋怀昭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向後撑住床沿,整个身体微微向後倾靠,试图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