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孤放心,清清即将生産,孤可不能回去晚了。”
回去晚了,清清会担心的。
“那臣就不送太子殿下了。”裴礼拱手作揖道。
夜色如同浓墨般蔓延开来,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渐渐汇成了一场银装素裹的盛宴。阵阵寒风毫不留情地穿透裴礼厚实的大氅,冷意顺着衣缝直逼他的肌肤。
他微微颤抖,用力抖了抖肩膀上积累的雪花,然後转身,嘴角挂着一抹温暖的笑意,眼神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迈入了宋怀昭的寝宫。
裴礼将身上那件沾染过冬日严寒的大氅轻轻脱下,挂在了房间的角落里。缓缓地走向床边,眼神中满含柔情,静静地望着还在昏睡中的宋怀昭。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想要轻轻地触碰宋怀昭,却又在即将触及宋怀昭苍白的脸颊时,手指却像被看不见的细线牵引,缩了回来。
随後裴礼转身走到一旁燃烧着熊熊碳火的炉子旁,他将双手慢慢伸向那跳动的火焰,感受着热量缓缓渗透进肌肤,直至手心泛起淡淡的红晕。这才轻轻地将那双暖意融融的手,轻抚上了宋怀昭的脸颊。
“殿下,外头下雪了,你今天会醒来吗?”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回应,呼吸均匀的沉沉睡着。
白竹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轻手轻脚的走了上来,缓缓道:“裴二公子,今日殿下的药煎好了。”
白竹手中的汤药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她细心地调整了一下碗的位置,确保裴二公子能够方便地接过。
“好,放炉子上暖着吧,我等会喂殿下吃。对了,你月份也大了,明日起这药,我去煎。”
白竹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後缓缓开口说道:“那就只好辛苦裴二公子了。”
裴礼轻轻笑了一声:“辛苦?你怕是都不知道能为殿下做事我有多高兴。”
“既然如此,奴婢就先下去休息了。”
白竹说完这句话,便轻轻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缓缓地走出了寝宫。尽管如今她已经怀孕五月,腹部渐渐显怀,但她没有让任何人帮忙,而是亲手为宋怀昭熬制每一碗药。
这是她如今能为宋怀昭坐的唯一一件事了。
裴礼则在宋怀昭的床边另外支起一张小床,与他近在咫尺,对外界只宣称自己夜宿在祈年殿的偏殿。
然而,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裴礼便会悄然无声地离开偏殿,轻轻翻越窗户,无息地潜入宋怀昭的寝宫内。宋怀昭均匀微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寝宫中回荡,裴礼则静静地聆听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宁。他感受着宋怀昭的气息,伴着宋怀昭的呼吸声,缓缓闭上眼睛,期待在梦中与他相见。
窗外的雪同鹅毛般纷纷扬扬,越下越大,寒风如刀,不断地刮擦着窗户,发出吱吱的刺耳声。裴礼坐在屋内,感受着那股逼人的寒意,他走到炭火盆旁,小心翼翼地将火拨得更旺了一些,火光跳跃着,映照出他温暖的脸庞。随後,他转身走向最远的那扇窗户,轻轻地推开了上面的一小块缝隙,让冷风与炭火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透过那窄窄的缝隙,裴礼的目光落在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祈年殿宏伟的轮廓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初雪覆盖,就连那角落里的桃树,枝头上也挂满了雪花。
裴礼心想着,看来明天早上得早点起来铲一铲雪。
突然,裴礼的身後突然传来一个窸窣的响动,很微小,几乎微不可查,可裴礼听见了。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空气也似乎变得沉重起来。瞳孔在突如其来的响动中骤然紧缩,随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眸,眼眶中竟然满是泪水,那些晶莹的泪珠在烛火的温柔映照下,闪烁着湿润的光芒,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爱意。
裴礼猛地回头,泪水随着他急剧的动作从眼眶中甩出,洒落在了空气中。他的视线直直的望向床上,只见原本应该在床上昏睡的宋怀昭,此刻却趴在他的小床上,那双平日里温润如水的琥珀色眼眸正擡头凝视着他。
他也正望着他。
原本安静的空间里,裴礼的心跳声似乎变得格外清晰。宋怀昭的脸色较之前略有好转,尽管依旧苍白,但那抹淡淡的血色,让裴礼心中涌起了一丝希望。宋怀昭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想要说些什麽,然而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