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单手抱臂,扬了扬小巧精致的下巴颏儿:“那倒不必。要真想给我上香,不如等我百年後。”
闻也皱眉:“你说话一直这样?”
“怎麽?”她好笑道:“我又伤害到你脆弱的玻璃心。”
闻也收回重逢後对她的评价。
她不光擅长面带微笑的阴阳怪气,
“算了。”
他线条流畅的下颌骤然收紧:“接下来的路不好开车进去。我把车停在这里,你自己可以回去?”
宋昭宁:“可以。”顿了下,又说:“你把卡——”
她在这件事情上面展现了超乎想象的坚持,闻也抿着唇,无形之中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汹涌暗流在这一刻愈发沸腾剧烈,他听见自己压抑克制的呼吸,但事实上,车厢里静得什麽也听不见。
闻也在她解锁中控的瞬间推开车门,半只脚陷入泥泞湿软的土地,他低头踢开一个已经褪了色的红色易拉罐,背手甩上车门後,三步并两步地奔向雨帘。
宋昭宁摇头,半是觉得荒唐,半是觉得可笑。
她坐到驾驶位,这辆车自购得到如今,她本人只上手过两次,座椅高度按照许勉的身形来调整,宋昭宁别过耳边垂落遮挡视线的长发,打算把座椅调低,就在双眸一垂一擡之间,视线如被冻住。
破烂灰败的低矮楼群,纵横交错的混乱电线,一条栓在红色招牌小卖部的黄色土狗发了疯地狂吠。
一群黑衣打扮的男人从四面八方的羊肠小道一拥而上,其中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踩着三楼空调机箱一跃而下,当空横贯一脚,眼见就要踢上闻也额角。
多年打地下黑拳的肌肉记忆于毫秒之间让他矮身避开,来不及喘匀半口气,身後男人双手插着口袋,擡腿踹上闻也後背,他往前飞扑几步,七八个强壮精悍的男人把他团团围住,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
“不错啊,你这是搭上了个富婆?把人带来给哥们掌掌眼,啧,真他妈的好车。”
马仔起哄道:“这不简单!叫他婆娘把车抵给杰哥不就成了。顺便,看看那婆娘长什麽样,如果是个大美妞,必须第一个孝敬咱们杰哥。”
宋昭宁冷眼看着三两个混混勾肩搭背地走向宾利。
从他们身上过于宽大且廉价的衬衫来看,这帮热衷把自己头发染成七彩鸡毛掸子的混混最多不过十七八。
她没有害怕,玻璃映着她晦暗不明的侧脸。
自那场满城轰动的绑架勒索案後,没人敢在护城动宋家的人。
宋昭宁看向闻也,隔着玻璃听不见他说什麽,从口型来看,他大概是说类似“关好门”丶“不要下车”的话。
他随手捡起一根倒刺横生的木棒,顾不得尖锐利刺扎入柔软皮肉,殷红鲜血从攥紧的掌根指缝滴入遍地垃圾的斑驳道路。
宋昭宁握紧十秒钟前拨出电话的手机,她瞳孔倒映冲在前头的两个混混。
墨镜男的身形在暴雨中快得几乎看不清,他如猎豹冲到前头,一脚踹翻闻也,闻也顺势就地一滚,紧接着他的拳头破空而下,贴着脸颊砸入地面。
瞬间,尘土迸溅,细小碎石飞溅到他眼角,闻也紧着眉心,後腰如绷到极致的弓弦,以毫厘之差避开他追着落下的第二拳。
墨镜男嘿嘿一笑,背手掏出银色折叠刀,在他眼底甩开匕首,雪亮刀刃将他的瞳孔紧压到极限。
闻也腰腹发力,平地弹跳而起,墨镜男持刀逼近,扬手劈上他脖颈。
砰——
突如其来的剧烈声响打断千钧一发劈砍而下的刀锋,宋昭宁用尽全力甩上车门,她撑开伞,面无表情地站在暴雨中。
裸露在潮冷空气中的肩颈丶小臂丶过低领口和纤细腰肢,歪打正着地让那帮混混停下攻势。
“我草……”有人咽了下口水:“这他妈极品。”
墨镜男舔舔唇角,恶意地笑出一排烟渍牙垢密布的黄牙,闻也反手捏住他肩颈,同时五指悍然发力,几乎嵌入他皮肤,甲盖没入猩红血丝。
那一秒短刀掉落,闻也劈手稳稳接过,他转过手腕,自上而下地狠狠剁上男人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