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裘大氅在垂花门间晃过,没有一丝停留。
宫侍丢了扫帚,赶忙跟随上去,很快的整个芜县县衙都惊动了,眼看元宵在即,宁安帝卿没了以往那般执着,给了恩典,放了假,原本是好事,可足不出户了那麽多日,这会儿雪才停了会儿,都还没化,宁安帝卿怕别是想不开,要做什麽傻事。
县衙大门大开,衙役整队出府,御林卫更是遍布芜县各处。
空了的芜县县衙此时落下了两道人影。
那人影背着一个人影,踩过树的枝桠,跃到正院廊间,走进了屋子,绕过屏风,走进内室,将背上的人影安置到了榻上。
寒风吹着轩窗,发着几声轻响,屋子里安静极了。
那人影坐在床榻边看着床榻间的人影许久,直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才像是惊醒一般,从怀里掏出了双飞燕玉佩,搁进了床榻间女君的手中,径直从窗子飞出。
枝桠被踩的一晃,碎雪纷纷落下。
远处廊间,脚步愈来愈近。
“殿下可算回来了,奴等都吓坏了,还以为殿下……”
宫侍紧步跟着,经过这麽一遭,再不敢离开主子左右。
阮言卿凤眸露着一抹凝色,望着正院方向,步子迈的极快,那信送来的蹊跷,可信中的宣纸间落着的确实是梁宣玉的字迹,像是闲暇时落笔,且笔迹尚新,是近半月之作。
梁宣玉活着,却不出现,还是外人送了信,让他孤身出县衙,于茗香阁一叙。
梁宣玉……究竟怎麽了?
阮言卿心头似压着大石,衣袖下指紧蜷。
正院,大开的屋门似是昭示着什麽。
阮言卿眸中微冷,“查清楚方才闯县衙之人踪迹。”
“诺。”
有御林卫散开。
阮言卿径直迈进屋中,想到锁进剑匣的长剑,看向屏风,一步步走近。
绕过屏风的刹那,步子一瞬停下。
“梁……梁女君!”
宫侍跟着,见主子突然止步,下意识微擡眼,撇见床榻上与画像上极为相似的容貌,惊讶的出了声。
阮言卿眸间墨色愈来愈深,愈来愈浓,弥漫出了水色,微微擡起步子,一步一步走近床榻。
“梁宣玉……”
玉碎般的音色极轻,隐隐的似透委屈。
双飞燕玉佩躺在女君手心,一切就像是失而复得,凤眸眸光落在其上,雾气弥漫。
“殿下,奴去向陛下报信。”
宫侍欢喜的退了下去。
屏风外候着的宫侍跟着退了下去,阖上了屋门。
屋子里安静下来。
床榻间,坐着的人影靠在了女君身上,阖上眼,手盖在了女君握着双飞燕的手上,沉沉睡去。
“物归原主。”
藏在暗处的人影眼中似有苦涩,泪水隐忍,无声无息,最後露出了抹释然的笑。
“我把你还给他了。”
“我们……後会有期。”
随着搜寻的御林卫逐渐靠近,人影终是扭头离开。
元宵前第二日,县衙喜气洋洋,各样式的灯笼挂起,还在各处能挂上彩绸的地方都挂上了彩绸,正院更是如此。
屋子里,阮言卿将施下的银针收回,凤眸再擡起的一刻,对上了女君的眼。
炮仗声远远传来,屋子里视线相缠。
眉眼清冷的小郎君,在女君要开口的刹那,俯身贴在了她的唇上。
方才醒来的女君眼中划过一丝茫然,却是凭本能的拥住了倾身靠过来的小郎君。
“梁宣玉,这一次你是为我而来。”
小郎君生的好颜色,是梁宣玉从未见过的美貌,却说着让她费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