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去取壶酒来。”
阮言卿睁开眼,转身望向空空荡荡,只飘舞彩带的云架,忽而道。
影卫应诺,转瞬将酒呈上,搁在桌案,一瞬消失。
阮言卿望着云架许久,转步走向桌案,打开後的酒壶散发出一阵酒香,清酒倒进杯中,倒映着狐狸面具下的凤眸。
阮言卿微微握紧酒杯,红意褪去的脸泛着些许苍白。
梁宣玉是钰国细作。
那麽她执意入清风堂,便有了答案。
奉命来乾国,完成了使命,自然不会多留。
梁宣玉会离开,彻底离开乾国。
有什麽能牵绊住她?
有什麽能留住她?
他与清风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钰国皇帝已经久不临朝,皆是清风堂之手笔。
她知道了,会有什麽反应。
阮言卿轻垂凤眸,松开手,酒杯倒下,清酒洒出来,都任由它湿了衣袖。
梁宣玉。
梁宣玉。
梁宣玉。
沉浸在江风里,阮言卿感受到了一阵冷意,他留不住她。
无论接下去怎麽走,结局都注定不会圆满。
阮言卿陷进夜色里,像是走失在一片迷雾里,江风拂乱了他的发丝,素衣盈满了风,衬得腰肢愈发的细,月色拉长的身影越发纤薄。
晶莹的像一抔雪。
独自孤坐许久,久到打更声传来。
凤眸才微动了下,看向酒壶。
清酒醇厚甘冽,打开许久,酒香依旧弥漫。
阮言卿擡手,将酒壶碰倒。
清酒倾倒直下,酒水洒开,溅起,在桌案,地面流淌开来。
江风阵阵,酒香浮起,已经辨不出是人身上的,还是倾倒出来的酒水酒香。
阮言卿静静看着,直到酒壶里没有酒洒出来,才将酒壶扶起。
“梁宣玉……酒醉真好。”
玉碎般的音色微带涟漪。
阮言卿阖了下目,从酒壶间收回手,摊开手心,看着染上酒香的指尖。
“可以做想做的事。”
“可这不公平。”
“不能只有我记得发生过的事,梁宣玉。”
阮言卿起身,转步走到栏杆前,眼前浮现女君射花灯时的一幕,隔着万千人海,眼中只有自己时的模样。
“喜欢,很喜欢……”
“我很喜欢,梁宣玉。”
云架彩带飘舞,一道身影,随着话音落下。
阮言卿望着,一直望着,直到女君的视线投来,发现自己。
阮言卿扶着栏杆的手微微握紧,直到女君飞向自己,才一瞬松开。
“小郎君?花灯节都结束了,怎麽还没回府?”
女君眼中有些惊讶,目光里是自己的身影。
阮言卿擡步,主动亲近女君,还是第一次,阮言卿的脸开始烫起,手攀上女君的肩,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抛却一直以来的清冷孤傲,微微仰头,阮言卿脸色红的不像话,触到女君的刹那,身子一软,阵阵酥麻袭来,蜻蜓点水一般,已是他能做到的极致。
阮言卿低下脸,靠在女君肩上,紧紧闭上眼,压抑着心尖涌起的羞意与颤抖,回忆着女君酒醉时的模样,装出酒醉,不胜酒力。
“你喝酒了?小郎君?”
果然,女君并没有怀疑。
阮言卿听着女君心口的心跳,安然躺在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