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言卿见到梁宣玉身边沈簪星的那一刻,便闻到了因为噬心丹之毒每月需服用解药的药味,那味道不知者自然察觉不出来,可瞒不过他。
那个簪星是无芳阁的人,无芳阁挑选资质好的稚童,喂下噬心丹,豢养起来,所为之事皆是效力清风堂。
梁宣玉终究还是入了清风堂。
阮言卿想起了那日船上被女君带偏的百日之期,凤眸微微幽凉。
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至今没有结果。
世上真的有人的底细能够如此干净吗?
阮言卿抚摸着匕首刀锋,雪亮匕首倒映着他清冷的眉眼,脑海中刹那间划过些什麽。
阮言卿不慎划破指尖,鲜血从伤口溢出来。
屋子里静极了。
小郎君低眸,用帕子拭去血渍,将匕首放起来。
“梁宣玉,为什麽执着清风堂?”
“这次的任务,你能做到吗?”
小郎君低低的轻语,独坐着,掏出了女君给他的帕子,看着上头精致的竹叶刺绣,昏黄的烛光里,小郎君凤眸轻垂,徐徐抚摸竹叶刺绣。
“清风堂,是地狱,现在,你来到我身边了。”
夜色沉寂,无边的暗色笼罩角角落落。
孤月高悬,云雾缠绕,没有一丝月光透过云雾。
梁宣玉靠着树身,坐在树上,抱剑,阖目遮掩住了眸底情绪。
奉安县疫症,人人闻之色变,已是人间惨剧。
乾国却不思救治百姓,反倒要拉着钰国一起沉沦。
何其残暴。
钰国百姓何辜?
梁宣玉思及今日所见所闻,天一楼如蝗虫过境一般,暗地里处置这样的事,如此熟稔,那麽更甚于它的清风堂出手又会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梁宣玉升起一阵凉意,清风堂安插进钰国的细作,不知渗透到了什麽地步。
如今想来,陛下突然迁都,未必没有深意。
世家权贵盘根错节,根基深厚,迁都牵一发而动全身,伤的岂止是根基,还有士族百年的经营。
此举,谈何容易。
天极殿横遭雷击,塌的太是时候,司天台的进言时机更是绝妙。
所谓天怒,所有埋伏前朝後宫的细作,应是都被算计了进去。
一道迁都谕旨,来得猝不及防,打的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梁宣玉眉梢微动,握紧剑鞘。
那麽迁都後,陛下又为何突然罢朝呢?
又为何…是百日?
百日,百日。
梁宣玉心里默念着,心头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若罢朝之举,是迫于无奈。
若钰国有望登基的皇女中……有细作所出的皇女呢?
“窃,国。”
女君唇齿微啓。
呼之欲出的答案。
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