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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net 28(第3页)

可她却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缠上,她怕了。

她看着米斯切尔的鼻子和双颊冻得通红,看着细软的白雪在她的黑发上丶睫毛上一点点堆积。她听到她在痛苦中咬牙切齿地笑,像是跟贝拉追求的疯狂作呼应,于是她也坐在她身边笑,笑得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大声。

直到她听到一声冷哼。

在本不该下雪的六月,米斯切尔·罗尔躺在喝饱了雪水的地面上。她吐出的最後一口空气,吹起了一片纯白六角雪花。

贝拉特里克斯逃了,带着一种慌不择路的神情。她带着一身的伤口,接连撞开迎面而来的同事,在不断变化的走廊上兜兜转转,带着种永远无法解开的困惑,不知最终将要走去哪里。

霍格沃茨城堡的八楼,西弗勒斯感到心神不宁。他看着贝拉特里克斯在阶梯上做出的癫狂举动,手脚更加发凉。他想起在蜘蛛尾巷,纳西莎与他订立的牢不可破的誓言,想起贝拉在一旁感谢他的优柔寡断,感谢他返还给她一个机会——

有关米斯切尔·罗尔。

西弗勒斯在最後一名食死徒也离开後,独自一人靠上冰冷的墙壁。悬在对面的丶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是那样滑稽,怪诞得像是今晚塔楼上的场景。

那位白巫师从高处陨落,带着对胜利的期许和必死的决心。西弗勒斯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有关那个咒语,有关邓布利多跌入深渊的那一瞬间。他预想过太多次他的死亡了,以致于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时,居然变得像一场遥远的回忆。

悲伤并未袭来,他只感到回忆被掏空的空虚。他背靠着寒冷异常的墙壁,望着死寂中的城堡,竟又有那麽一刻的茫然——西弗勒斯自以为历经世事,再也不会对未来感到困惑了,但在那一瞬间,他对自己的结局没有任何概念。

他明白这一切都在邓布利多的预料之中,对抗伏地魔的战争将继续进行。他明白这座学校将在自己的主持下存在,明白在今晚过後,他要背上世上最残酷的骂名。

可他还像过去十几年一样,顽强且一无所有地活着。

害怕变得没有道理,于是西弗勒斯仅是好奇。好奇在拯救了他人的灵魂过後,在自己死去以後,还会不会有额外的结局。会不会有一个人告诉另外一个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当真有能力提高声誉丶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这种极为个人的考虑,在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夜晚井喷式地袭来,而他也轻易就能明白这源于什麽——一年前,食死徒从阿兹卡班集体越狱。所以他得收回先前的考虑,西弗勒斯并非一无所有。因为米斯切尔还活着,在世界的某一处寻找着魂器。

对未来丶对邓布利多丶对米斯切尔丶对“救世主”,他的心中有无数种考虑。他想在挂毯的对面走上三圈,拉开有求必应屋的暗门,进想要的世界中待上一会儿。那或许会是树林丶平原丶高塔……这些太过宏大了,他或许只需要一间破屋子。

在六月底的黑夜里,月光全然躲了起来。西弗勒斯·斯内普只向前走出半圈的距离,便顿住脚步。他摇摇头,像是为了嘲笑自己的逃避。

他已经学会不谈如果了,而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跑,跑到时间与死亡的前面,跑进一片看不见边界的荒原。在那里,黑色的草叶波浪般起伏,随着寒风一股股滚进暗不下去的黄昏里。

那里没有黎明,更没有结局。

于是,霍格沃茨的新任校长迈开步子,朝未来走去。而在未来背後的阴影里,他恍惚听见一声叹息。

冥想盆中的回忆越累越高,那声叹息也长期盘踞在西弗勒斯的头顶,直到面临决战的那一天到来。伏地魔召他前去,而他在那一刻停止了任何好奇。

“我等到午夜。”

他不好奇与米勒娃在礼堂对战时,对方眼中的情绪波动,他只记得在学生热烈的欢呼中,自己装作惨然离去。他也不好奇自己能否活下来,他记得伏地魔干脆利落地下达命令,纳吉尼便呲着毒牙从地上弹起……

西弗勒斯先是感到疼痛,在疼痛时,他并没眼见到鲜血。而等鲜红的血液飞溅起来,毒素流过血管,他便再也不痛了。他躺靠在墙角,只觉得以这样的视角作为谢幕,大约是有些低的。

他的眼前闪过许多画面,那些被他从脑海中抽离的丶存放在冥想盆中的记忆。西弗勒斯看见巷尾拴着的狗,夹着尾巴,缩在黑黢黢的角落里。他看见距离蜘蛛尾巷不远的山坡上,白色的花开了一地,高大的棕榈树足以遮住他眼中的天地。

他还看见对角巷的药店,那里的天花板上挂着成捆的羽毛丶成串的尖牙和毛爹爹的爪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臭鸡蛋和烂卷心菜叶的刺鼻气味。西弗勒斯无法从货架上排列组合一罐罐药草丶干草根上移开目光,可风铃一响,他却毫不犹豫地回头看去。

鹦鹉沙哑地叫了声“欢迎光临”,然後他便第一次看见了米斯切尔。

他在寒冷的尖叫棚屋睁开眼,就最後一次看见了那双眼睛。不是米斯切尔·罗尔,却是伊莫金·弗利。说到底,她也是她,又不全是她。所以西弗勒斯极喜欢“西奥多西娅”这名字,它听起来充满了心意。

他擡起手,第一次抚摸那个孩子的脸颊,看着她眼里的错愕,他不知作何解释。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没有权利收回那个咒语。如果米斯切尔或是谁愿意告诉她,那便请他们再次开口。于是西弗勒斯单纯地看过去,用上自己所剩的全部力气,他说:

“你是我们……最优秀的学生,弗利小姐。”

在潮湿血腥的尖叫棚屋,那个赫奇帕奇的“救世主”,第一次得到了她最喜爱的教授的肯定。只是那肯定是那麽虚弱,带着僞装的语气。他挥挥手,就打发走了伊莫金心里纠结的痛苦。

西弗勒斯自认为,在毒素中死去并非什麽痛苦的事情,比起疼痛,更多的是眩晕。那四个孩子离开尖叫棚屋时,踏在地上的细碎脚步,像极了时钟的鼓点。他听着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抛开了所有愧疚,反而更期待起回忆。

他希望被丢进冥想盆的那些东西还能够自己找回来,为孤独的谢幕演出增添几分乐趣。终于,在西弗勒斯的期待里,他又听见斯拉格霍恩对自己的赞美,听见艾弗里和穆尔塞伯的惊叹。

他看见小博客与他擦肩而过,却发不出一声质问的言语。他看见熬制中的福灵剂在眼前爆炸了,白烟里,桃金娘神经质地大喊大叫。他又看见,在昏暗的占卜教室,米斯切尔指着茶叶碎屑,说那里悬着一把斧头。

她问:“可是斯内普,你有朋友吗?”

而西弗勒斯应该在那时擡起手,指向圆桌那头捧着茶杯的人,可他没有。在尖叫棚屋,西弗勒斯应该直接跟着她离开,可他没有。在级长浴室,他应该回答成年的自己会做个好父亲,可他没有。

但毒素叫他幻想着,幻想所有的“没有”都变成了“有”。

于是西弗勒斯带着艾琳·普林斯逃离了蜘蛛尾巷,和莉莉·伊万斯做了一辈子的好朋友。他在六年级便获得了琼斯奖,毕业後便在协会中找到了工作。他并无纯正的血统,并没有雄厚的资本,但他自大地去向霍格沃茨的罗尔教授求婚——米斯切尔·罗尔冷哼一声,点点头答应了。

在流光溢彩的麻瓜世界,他们坐在巴士上,座位边的车窗玻璃在颠簸中“咯哒咯哒”地响。他们坐在书店对面的咖啡馆里,喝着又黑又苦的意式浓缩,看街上路过的人各式各样。星探请他的妻子去演电影,杀青的那晚,他们在雨夜中跳了支舞……

在毒素浸泡的梦境中,西弗勒斯·斯内普反而获得了幸福。自我意识回笼的瞬间他意识,自己或许还能获救,还能走向某个不确定的未来。但他太累了,累得连眼皮都不肯擡,手指也不肯动。

但他仍有一丝期待,对着尖叫棚屋黑黢黢的门口。他想,只要自己肯回头,米斯切尔就学着动物的吼叫,对他狡猾地挤着眼睛。

但西弗勒斯从未真正回过头,在他向前走出每一步之後。无论心中如何挣扎如何纠缠不清,他从未回过头。于是他想起女儿的话,又把那句话当做自己说的:“我现在很幸福。”

在本不该下雪的五月,西弗勒斯·斯内普躺在喝饱了血水的地面。他阖上双眼,期待着米斯切尔·罗尔发现他的遗物——衣柜里的一条白色礼服裙,同时也无可奈何地丶为她此後的孤独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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