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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net 24(第2页)

西弗勒斯想起某一天的夜晚,他们执行任务过後,神经紧张地回到家里——那天他们实在太累了,否则一定要吵起来。由于他认为,米斯切尔对他只敢击晕丶而不敢杀死敌人的行为暗含嘲讽,他跟她绊了几句嘴。

当西弗勒斯带着怨气,将手边的一块小装饰品抛回梳妆台时,意外发生了。他本以为那东西会在空中划出一道规规矩矩的弧线,度过一生中最顺当丶热烈的时段,最後落在桌上的某处,有个完满的结局。

可它直冲冲地砸向镜子,在空气的凝滞间,迸发一声清脆的爆裂。那是它们生命的最後一音,借由两败俱伤得来的。于是那声音格外尖锐刺耳,血淋淋地扎进灵魂里。

西弗勒斯看着米斯切尔,米斯切尔也看着他。只不过他眼睛里的怒火黯淡了,转而在她的眼睛里燃烧起来。但西弗勒斯猜,她终究不是为了一面碎了的镜子而生气。

他没说一声抱歉,而是逃避似的走向梳妆台。他掏出魔杖施了个修复咒,那破碎的镜面却毫无反应,像一潭死水,只从中心裂成的七八块碎片里,映出七八只他的黑色的眼睛。

“我的天才,你以为镜子碎了也是能修好的?”

“我并不认为……有什麽是魔法修不好的。”

西弗勒斯忘记了,忘记了那天米斯切尔是怎样消气的,但他试想了一下:她像无数次拌嘴过後一样,抿着唇,无声无息地躺进沙发里,毫不优雅地将脚搭在桌上。抽一本书,摊开在膝头,而後在脑袋上点一盏灯,点在左上角,以便手的阴影不会遮挡文字。

然後她便读下去,将他忘了。每当这会儿他也会试着忘了她,去找自己爱干的事,而一旦西弗勒斯找到了,还真就将她给忘了。

他们似乎都在忘却中等待着,等着某一象征着和平与解放的时刻到来。

有时是米斯切尔在读小说,看到某句幽默讥讽的话,忍不住轻笑丶或是干脆刻意地大笑出声。那时她从书本上方擡起头,看西弗勒斯一眼,要是他能精准抓住那一眼并回看过去,那他们便和好了。

而有时是西弗勒斯在熬制魔药,进行到某个等待的环节,于是靠在扶手椅上闭目养神。那时他在扶手上敲着节奏,忽然想起房间里还有个米斯切尔,要是她像没事人似的凑过来并按住他的手,那他们就和好了。

和好了,于是西弗勒斯将镜子送去魔法用品店修理。现在镜子修好了,又摆回这里。可报应不爽,一切事情都改遵循某种“轮回”,就像此时镜子是完整的,可他们却被击碎了。

从光亮微弱的镜子里,西弗勒斯看见自己面部的一角,被尘埃粉饰得像只幽灵。以前他从这镜子里也不会看到更多,因为绝大多数的时候,这面镜子是给妻子用的。

米斯切尔背对着床沿上的西弗勒斯,坐在方方正正的长腿木凳上,擡着手臂,低头往脖子上扣一条复古的珊瑚项链。她极少在穿戴时使用魔法,仿佛亲自动手来做是件多麽富有仪式感的事情。

但令人微微恼火的是,仅凭她一人通常是扣不上的。她在房间的一角呼唤可能处于各个角落的西弗勒斯,不管他在读报纸还是在整理货物清单,都得先走过来把那条可恨的项链扣好。

当他笨拙的手握住项链的两端时,米斯切尔那双纤细的手就缩回去,这时他往往会感到烦躁又疑惑。西弗勒斯低下头,揪着鱼尾扣去找链子上的孔洞。他得提防着自己看得太用心,因为那样会让周遭的世界变得模糊,不仅人物成了背景,扣好项链的难度也陡然增加。

往往越是扣不上,他越感到气愤。相反地,他越是扣不上,米斯切尔仿佛越是高兴。

等西弗勒斯终于搞定一切,擡起头,总是能越过她欢快发颤的肩头,见到镜子里的情景:镜子里有两只眼睛,不像太阳的那只洋溢着快乐,全是黑夜的那只莫名地苦恼。

此时他从回忆里退出来,坐到木凳上去歇一歇。西弗勒斯恍惚听见了米斯切尔的笑声,可镜子里却没有她的倒影,于是他只能审视自己。

现在的自己是最独立丶最纯粹的自己,可就是这“自己”将西弗勒斯推向了惊讶与怀疑的深渊。他本以为,这世上怀抱天赋的人该是最得意的,靠近权力的人该是最满足的,受人信任的人该是最幸福的……

可他既不得意又不满足,更谈不上幸福。

“杀了她——是。”

西弗勒斯的上身一下失去了支撑,他面朝下,痛苦地瘫倒在梳妆台上,任由摆件丶装饰散落一地。他不得不想起,神秘人哪是叫他杀死米斯切尔?他教唆他杀了本该年轻丶自由丶野心勃勃的自己。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麽甘愿屈服于这样的一位“主人”?他不理解自己为何对他崇拜不已,不清楚自己为何对他的信任産生痴迷?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丶思想丶命运,为什麽总受他的摆布?

神秘人不由分说地将他推来推去,就好像是把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推到另一个方格里。

西弗勒斯心中升腾起一阵仇恨,夹杂着丝丝的悔意,渐渐地,这些情绪丝线一般交错丶缠绕丶编织……每根线都是那样轻,叠出来的纱网却让他喘不过气。

他急促地呼吸着,想要伸手拨开却无济于事,他触碰不到那层面纱,只能听某种哀怨的声音在耳边绕来绕去——

如果不将预言转告,会怎样?如果佩吉·艾博还活着,会怎样?如果从未加入过食死徒,会怎样?如果他早早地听从那位“朋友”的劝告……会怎样?如果丶如果他从未沾染过黑魔法……

西弗勒斯将自己吓了一跳,他赶忙站起来,打算去给自己熬副镇静的药剂——他不敢丶也不该将自己的十几年全部否定,再放回根本就不存在的假设里。

他的人生哪有那麽多如果呢?他在走出每一步时都不曾犹豫。

想到这,西弗勒斯又被自己唬住了。他的心中正在滋生一种想法,而这想法不时今时今日才有的。它的种子早早地便在他心里种下,几经压抑,终于是在今天发芽了。

像是为了否定,又像是为了逃避,他在房间的一角,很是突兀地摇摇头。

“我不会去杀她的。永远丶一定。”西弗勒斯在心里念叨着。

但实际上,这件事他早就决定了。在神秘人道出命令时,西弗勒斯对那命令也早有猜测,他料到他会叫他那样去做,于是反驳的话语差一点从心里蹦出来。也幸好是他对此早有猜测,才能克制住自己,将所有话又咽了回去。

西弗勒斯一走神,一整罐药剂都摔到了坩埚里去。错误的材料混合在一起,瞬间蒸腾起浓重的白雾,愤怒的坩埚叽里咕噜地念着咒语,但不等它发挥任何效力,腔内的魔药便被清理一新。

药剂消失了,可泛着药味的雾气还在,空气中散发一种苦杏仁的气味,像极了人们殉情自杀时用的药剂。西弗勒斯以为,一条通体光亮的黑王蛇会顶开雾气丶从房间中最潮湿又黑暗的角落钻出来,它会盘踞在象征着失败的坩埚上,对着他呲一呲尖牙,然後便消散在浓雾里……

西弗勒斯很爱米斯切尔,这并非是什麽悬而未决的事情。

他发现他是那样想念她,在她不曾叨扰的日子里。他发现自己或许始终有着那麽点追求,而她也在那里——不,她不是他的追求,但她并列在那里。

米斯切尔并非某种虚幻的梦想,并非是西弗勒斯理想的载体,她或许像他,像极了!他总觉得见她就像见一面镜子,爱她就是爱自己,恨她就是恨自己……他认为她的屈辱和折服总是复现在自己身上,他认为他们的前途命运始终是绑定在一起的,但西弗勒斯终于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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