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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第3页）

每次都是这一招，偏偏她还次次都上当。

话音落下，君珩收起了低落的神色，轻轻一笑：“是你先的。”

“我——”顾皎顿了顿，没错，好像确实是她先的。

她这边还在纠结，另一边，君珩看向一侧摊上的首饰，拿起一枚珠花，细细看过後在她发间比了比，然後张开她的手心，放了进去：“喜欢这个吗？”

顾皎将珠花拿在手里看了看，倒也是精致，只不过……

“我又不常用，之前那些很多都没戴过呢。”别的也就罢了，首饰这些，自小到大她爹可从来没少过她的。

君珩却已经取出了些银两，递给了摊主：“这个我们要了。”

来不及想他的用意，顾皎看着那碎银，忍不住小声道：“你不是从来不带银钱吗？”

君珩亦是微低下头，看着她的双眼道：“送你东西，难道也要你来付钱？”

“谁的不一样。”顾皎将珠花塞回给他，拉着他走到一旁，笑道：“给我戴上。”

君珩接过，伏低身子，认真地将珠花插在她的发上，而後让开一步，看着朝他微微笑开的她，唇边淡淡牵出一抹笑。

“好看吗？”顾皎擡手摸了摸珠花的位置。

“很美。”君珩声音微哑，重新握上她伸来的手，“真的……很美。”

美得让他舍不得就这样放开，甚至宁愿舍弃一切，只求留在她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望着也好，可是……偏偏这样简单的事，却是他最无法做到的。

这一次出来，其实是他的意愿，她起初并不想让他在外面留太久，担心会累到他，但他知道，即便再是小心翼翼地养着，他也坚持不下许久了。

而在那之前，他只是想，留下些什麽。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虽也有过太多足以慰藉的过往，但是，他却始终遗憾，没能同她毫无芥蒂地游玩一次。

他知道她心底向往着寻常平淡的日子，若是普通人家的夫妻，或许会在闲暇之时，从街头走到街尾，驻足过每一个摊子，待到日暮，再携手同归。

一日太短，可若是他将这些事都做一遍，日後她回想起他之时，也会想起同游的片刻，待到她老去，是不是……也可算得与她白首？

他所求的，真的没有太多了，他只想她能记住他，不是那个与她置气，被她厌恶的君珩，只是他。

与她一同算过姻缘，尝过糕点，为她戴上珠花的他。

顾皎不经意擡眼，却捕捉到了君珩眼中隐藏着的深切悲戚，她一怔，擡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无奈一笑：“怎麽又哭了？”

他垂眸看着她的指尖，摇了摇头，强压住心碎般的痛意，用不带半分颤抖的语调道：“无事，我只是……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顾皎柔声接道，“阿珩，谢谢，我很喜欢。”

他牵出一抹笑：“天色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在途径一个不起眼的拐角之时，顾皎突然注意到一人拎着一个小篮子走过，篮中安静地躺着一支掌心大小，红瓣黄蕊的花，明艳的颜色格外地引人注目。

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停下了脚，朝她一笑，问道：“姑娘喜欢这花？”

顾皎如实道：“的确是好看，往日倒真没见过，可否问问这花叫什麽？”

“姑娘是别处过来的吧。”那人笑着解释道，“这花唤做扶桑花，在我们临阳啊，是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之花，传闻扶桑花神最眷顾凡间情爱，有了这花，便可得花神的祝愿。”

看见顾皎眼中的欣赏之意，君珩开口问道：“兄台，这花可还卖？”

“您来晚了些，我这最後一支啊，是专门给家中娘子留的。”男子歉意道：“前些日子不太平，险些过了花期，如今赶上最後的时候，卖得倒是比往年快了许多。”

“公子的意思是，如今这扶桑花已经快要谢尽了吗？”想到此，顾皎不觉有些遗憾。

“扶桑花每年早春便会开，姑娘若喜欢，便多留些日子，留待开春，也不难寻。”男子安慰道。

开春啊……顾皎看向君珩，而後笑着应道：“那自然好，若是有缘，说不准我二人还能再遇上公子呢。”

“那我便等着二位了。”男子朗然一笑，而後向两人道了别，朝着方才的方向继续走去。

待到他身影渐渐远去，顾皎才渐渐收起了笑意，低声对君珩道：“阿珩，那花我的确很喜欢。”

“来年，你送我可好？”

闻言，君珩眸光轻轻颤了颤，唇角紧抿，他当然想答应她，可是，却怎麽也无法说出口。

他不想骗她，明知道是谎言，又该怎麽许诺呢。

好在，顾皎也没有执意要等他的答案。

她挽住了他，沿着来时路慢慢走去，天色渐渐暗下，街上的人也逐渐散去，夕阳照落在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皎皎……君珩心中呢喃着那个唤过百遍千遍的名字，明明知道她就在他的身边，心却还是一点一点空了。

原来不论再怎麽下定决心，在她面前，他永远会一次又一次地动摇。

他的贪恋来自于她，奢想亦来自于她，他抛得下所有，唯独放不下她哪怕一丝的眷恋。

他真的很想答应她，来年开春，亲手赠予她扶桑花。

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