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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第3页）

她送不了他，他要回去的地方，早已不和她同路。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他醉时的样子，她怎麽会不了解，他又怎麽骗得过她。

谢崇玉缓缓闭上眼：“没有吗……我还以为，我从来都没有醒过来过。”

他眉间露出了一抹脆弱，呓语道：“皎皎，我没有亲人了。”

顾皎早已从谢九那知道了谢长陵的死讯，谢长陵死不足惜，可是他死了，她也没有预想中那般高兴。

而看着这样的谢崇玉，那些或讥讽或冷嘲的话，不知为何，也久久无法出口。

所以她只是安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谢崇玉睁开了眼，黑眸幽深，却已无半分醉意，就仿佛……方才的那些脆弱，只是顾皎的错觉一般。

他与她对视着，轻声道：“皎皎，这一次，或许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个时候，顾皎不知为何，居然轻松了起来，她淡淡一笑，反问道：“以前有过吗？”

“以前……”谢崇玉声音很轻，却又掺着几分微渺的凄凉之意，“起码我还可以让自己懦弱地避开，不是吗？”

语罢，他眼睫颤了颤，似乎抓住了一线生机一般，带了些恳切地看向她，语气又低又急：“皎皎，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做谢崇玉，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忘掉这一切，好不好？”

他目光灼热而迫切，就像只要顾皎说出一句“好”，便当真可以抛下一切带她走一般。

但不管是顾皎还是他，心中都无比清楚，这只不过是最後的挣扎罢了。

她不会答应，他也不会走。

“你不是个会任由自己逃避的人。”顾皎还是挑明了这一切，说出这句话时，她不觉笑了笑。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居然在劝一个对天煜有威胁的人，去接受自己要做的事。

但又或许，是因为她早已看了出来，在他表面的迷茫之下，那不会更改的抉择。

谢崇玉站起了身，脚步仍有些不稳，却还是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可是皎皎，我宁愿我是。”

“我没有骗你，我做过很多次梦，可每一次，都在我背对你转身的那一刻惊醒。”

“我也想知道，如果那一日我没有走，结局又会是什麽样子，可就连在梦里，都没有给过我後悔的机会。”

听着他的话，顾皎垂下了眸，遮去了眼中的神色。

谢崇玉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她，不去管心口那一刻未停的痛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错过了这麽久的时光。成为沈舟的那段时间，我眼睁睁看着你和君珩日渐亲密，到了旁人都插不进去的地步，曾经想过，或许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但还是不甘心，我们曾经那样好……君珩他凭什麽呢？”

他低头笑了笑，带着满满的自嘲。

心头缠绕着说不清的情绪，让顾皎有些喘不过气，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试图逃离。

谢崇玉却不在意她的举动，他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後，轻声道:“可是我又有什麽立场瞧不起君珩呢。至少，他有为你不顾一切的权利。”

“我对不起你太多，皎皎，你该是恨我的。”

不想再这麽纠缠下去，折磨他也折磨自己，顾皎忍不住开口道:“谢崇玉，如果你只是为了——”

“皎皎，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顾皎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

谢崇玉却有些狼狈地别开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破碎的笑。

“你看，我似乎总是一次又一次放开你。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我都做不到抛下一切留在你身边。”

“所以……”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再开口时语气中便带了掩盖不了的哽咽:“所以皎皎，我放你走。”

“他待你很好，我很放心。”